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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北宋官制

“哦对正题。”杜守义眼睛亮了亮,道:“为父我当年也是跟着范公在西北打过党项人的,虽然有污点,但功绩和资历还是有的。”

他不是吹嘘,范公自然是范仲淹,杜守义年轻时做过很长一段时间范仲淹的推官,在西北一起对抗过西夏人,后来若不是犯大错,他也能平步青云。

但正因为那次犯错,宋夏战争结束后,他没机会和范仲淹韩琦一起进京升官,而是被贬到眉山当知县。

否则杜若和苏小妹也不会认识。

杜守义继续道:“眼下就有个机会,成都府府尹孙大人年迈致仕,已经向朝廷递了告老还乡帖,朝廷有意从四川本地挑选知州接任。”

他有些激动起来:“纵观整个四川三路两军十三州,只有我与另一人有资格接任!而且我的优势更大一些,那另一人连进士都不是,我好歹是天圣五年二甲进士出身!”

闻言,杜若才想起,杜守义是天圣五年进士榜二甲吊车尾,比之一甲探花韩琦,榜眼文彦博差了太多,像他这种名次,大多人终其一生能混到五品官就烧高香了。

而他曾经犯过大错,还能在这个年龄混到这个地步,其实也是已经不错了。

“爹你消息很灵通嘛,孩儿问句不该问的,你是朝中谁的人?”

如今朝中文彦博是首相,富弼次相,参知政事是王拱辰,这三位顶级大佬里,除了富弼,另外两人都是杜守义同年进士,王拱辰就是韩琦口中那位东华门外唱名的状元郎。

而富弼,则是范仲淹的铁杆老搭档,当年两人一起主持的庆历新政,而庆历新政开始时,杜守义被范仲淹从眉山知县调进京任秘书省评事,以马前卒身份参与新政。

……杜若也就是那会和苏小妹分开的。

后来新政失败,杜守义和范仲淹韩琦富弼……一起被贬出汴京,辗转到现在又回到眉州任知州。

所以杜守义是铁杆改革派,而现在新政虽然失败,但朝廷几位大佬都曾经是新政支持者,都和杜守义或多或少有关系,杜若才有此一问。

“我是谁的人?”杜守义伸手捋须,缓缓道:“朝中相公们虽和我都有故交,但某身为大宋臣子,岂会苟且依附他人?”

杜若见他眼神坚定,不像说谎,便权且信了,心说难怪你不升官,原来是朝中无人。

但杜若这次想错了,他目前对仁宗朝官场还不了解,虽然庆历新政时期有很多反对派,但因为时间太短,加之君臣贤明,大方承认新政失败,所以并未形成党争。

目前朝廷内高官们处处以君子行事标准要求自己,对百姓施仁政,对内更是洁身自爱,对官员选贤任能,和自己有仇的敢提拔,和自己亲近的反而不敢提拔。

文彦博第一次被罢相时就是被大宋战斗力第一第二的言官唐介和包拯联手弹劾搞下台的,这次他二度入相,第一件事就是把唐介从地方提拔到中央,直接升任知谏院左司谏,包拯的开封府尹也是他擢升。

欧阳修在嘉佑二年科举时因为错以为苏轼文章是自己弟子曾巩没把苏轼文章评为第一的故事在后世很有名,人们夸欧阳修高风亮节,但其实在这会的朝廷中,这是常态。

尤其是文彦博和富弼这两位贤相当政时期。

但北宋又是中国所有朝代里党争问题最严重的,这要等到王安石变法之后,眼下政界还算是一片祥和。

“你小子,哪里来的这般心思?”杜守义异样看着杜若。

杜若嘿嘿一笑,自然不会告诉他是从里看到的,推说是看《唐书》学的,他又问:“原来爹是想要升官当成都府尹,可这和眼下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

“我儿怎么犯傻了?”杜守义道,“最多半个月,朝廷就会选出新任府尹,按照我大宋官员选举法度,任内有大案的地方官员在结案前除非守孝,否则不得调任或擢升。”

说着,杜守义眉头拧了起来:“我手里这件盗窃案涉案金额极大,目前毫无头绪,半个月内根本无法结案,不结案,成都府尹的位置就轮不到我。加之黄培这厮三五日向上面交一次案情进展呈报,整日盯着我,我想做点手脚,或者用大刑逼供都难以施展。唉……”

宋朝官府办案不像明清动辄对嫌疑人上酷刑,即便你是包青天,对老百姓身份的嫌疑人也不能随便上大刑,以审问和找证据为主,有了确凿证据后,才能打几十杀威棒而已。

《宋刑统》上是这么规定的,大多数地方官也是这么执行的,但毕竟破案手段有限,在偏远地区,遇到难案,很多官员还是会对嫌犯动大刑,但不会太过分。

动刑确实有效果,但前提是通判得配合你,否则给你打个小报告,动辄就会贬官,履历上也会有黑点。

“老爹,这个黄培为什么这么针对你?你升官了,他也能挪挪窝不是?何苦这个时候给你使绊子?”杜若不解问。

记忆中杜守义这个人在官场人缘还是不错的。

“哼!这厮是张原的妹婿,这会他当然千方百计为难我!”杜守义愤愤道,见杜若不解,他继续说:“张原是蜀州知州,就是川蜀唯一有资格和我争成都府尹的人!哼,不过是异等科出身,萤火之辉也敢与皓月争辉?”

仁宗朝这会科举选材并不只有进士科,还有《九经》、《五经》、《开元礼》、《三史》、学究、明经、明法等科,虽然进士科最被重视,但其它科也有取解、会试一套流程,考中后也能做官。

当朝次相富弼、名臣张方平都是异等科出身,直到后来王安石变法,才取消诸科,只保留进士科。

这个张原虽是异等科出身,但资历和官声比杜守义高,以正五品的中散大夫知蜀州,当年庆历新政时他积极反对,如今新政失败,他官声更加斐然,这也是杜守义说他坏话的真正原因。

“这就难怪了,换我我也愁啊。”杜若理解的点点头,杜守义又沮丧起来,杜若安慰道:“不过危机这两个字拆开看,还藏着机遇,若老爹你能在十五日之内完美破案结案,就是大功一件,成都府尹就非你莫属了。”

“我儿竟有这等见识!”杜守义惊讶看了看杜若,旋即苦笑:“关键是十五日太短了,眼下能查的我都查了,丝毫找不到线索。”

“案子的难点是两名嫌犯都不承认作案,又找不到他们作案的证据吗?”杜若沉思问道。

“是。”

杜守义摇摇头,他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经日上三竿,他得带领捕快继续调查,也觉得和杜若说的太多了,便欲起身离开。

而杜若却眼睛一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来帮爹破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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