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只是兼职,我主要在另外一家美容院上班。”简心语小声说道,她脸色微微发白,酸楚绝望的情绪笼罩在她心中,她不知道对方此时内心会怎样看待自己。歌女还是舞女还是陪酒女郎,亦或就是三培女郎?
她有些自嘲般的一笑,那又怎样,他怎么看待自己对自己的生活有改变吗?
生活还不是一样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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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振宇无言以对,又能怎么样呢?很多隐藏在黑暗中的事情湮没于世无人知晓,并不代表就没有发生,像简心语这样已经算是很具有自我保护意识的了。
半晌,张振宇还是问了句道:“你就没想过做其它工作?”
简心语摇摇头,苦笑道:“振宇哥,我不做这个又能去干什么?我连初中都没毕业,要文化没文化要技术没技术,连进厂都没人要我。你以为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吗?每一次来都是提心吊胆,要像进敌占区一样化妆,而且还得防着客人借酒装疯。虽然是熟人,但是有些客人还是会……”
说到这儿,简心语凄然的摇摇头,继续说道:“客人是上帝,谁又把我们当人?除了我们自己珍重外自己,还能怎样?”
简心语的最后一句话让张振宇内心震动无比,除了自己珍重自己,在这种地方谁还真把你当人?!谁心目中不是把她们当作玩物?难道还会真正把她们视作可以平等相处的同伴?
深深的吐了一口郁气,张振宇才沉声道:“你真的很需要挣钱吗?”
简心语讶异的抬起目光瞥了张振宇一眼,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来这里是为了好玩吗?或者你以为我是为了爱慕虚荣享受?”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挣钱的方式很多,你不一定非要用这种方式,这对你一个女孩子来说如果被人发现会毁了你一辈子的声誉的……”张振宇有些狼狈的解释道。
简心语冷冷的说道:“其他方式?请你告诉我,像我这样没文化没技术,连进厂都没人要的,又能以什么方式去挣钱?”
对方的反诘让张振宇无言以对,现实的残酷无处不在,它以各种方式存在,而简心语所面临的不过恒河沙数中不足为道的一颗罢了。就像包间里的其他女孩子一样,难道说她们就是心甘情愿的喜欢上这项工作,或许有爱慕虚荣者乐此不疲,但是都是这样吗?不是,显然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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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半晌,张振宇开口道:“需要我帮你吗?”
“怎么,你觉得我需要施舍?你很有钱吗?打算给我多少小费?”简心语瞪了张振宇一眼。
苦笑着挠了挠脑袋,张振宇叹息道:“你不要这么得理不饶人好不好?我有没有钱,有多少钱,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我能够、我愿意帮助你,就足够了,为什么非要用这种语气来讥讽我呢?我不是什么大老板,也不是什么慈善家,但是我想我可以帮助我身畔需要帮助的人,这难道也有错吗?”
冷冷的瞥了张振宇一眼之后,简心语表情有些怪异的回答道:“对不起,我相信这个世界比我更需要帮助的人还很多,把你的同情心还是有用在他们身上去吧。”
“简心语,这种场合不适合你,无论你多么警觉,但是社会的黑暗复杂超乎你的想象。真的。”张振宇继续说道。
简心语冷漠的瞥了张振宇一眼说道:“那又怎么样?我愿意!收拾起你那泛滥的同情心吧,这个世界不是人人都像你想象的那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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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如此情形,张振宇唯有闭口不言,他觉察到对方的情绪相当不稳定,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地方触怒了对方,自忖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言语,或许是自卑身世让她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说起这个女孩子,也真的是命苦。在她才开始上小学的时候,父亲就突发疾病去世了。母亲改嫁,但是找的男人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一年到头四处乱逛,能够管住自己一张嘴就不错了。母亲随即外出打工,支撑自己以及两个孩子,除了简心语,她和简心语的后爸也生育了一个男孩儿,比简心语要小了七八岁。
所以,在简心语很小的时候,就得在家里照顾自己,以及年幼的弟弟的生活。
然后,在简心语初二结束那年,她母亲生了病,收入锐减,恰逢同母异父的弟弟也开始上学,家里实在撑不下去了,简心语只好辍学外出打工,那年她才十五岁。
直到简心语离开去唱歌,张振宇才算松了一口气,田馥也才靠过来,面带诡异之色的笑道:“深藏不露啊,张师弟,这个女孩子虽然是她们那些人里面最漂亮的,但是来这里从不和我们攀谈,也不喝酒跳舞,顶多也就是陪我们唱唱歌,没想到和你竟然有如此多的共同语言,行,我算是服了!”
张振宇摇头苦笑道:“哪有的事儿?你没看我们之间的表情,除了争吵对骂,什么多余言语都没有,来这儿的女孩子怎么会这么牛?”
田馥也注意到两人言谈间似乎也是并不和谐,一直处于怒目相向的状态,只是不知道两人怎么会发生争执,要说平时那个小雨虽然冷漠,但是也不至于与人发生口角争执才对。
摇摇头,田馥说道:“好了,别跟这些小女孩子一般见识,仗着自己年轻漂亮,脾气大一点也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