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你莫晃了,晃得为兄头好晕……”
端坐中庭大厅里的李建成抬手虚摇,待走来走去的李大德拧着眉毛坐下,便长舒了口气,脸色舒展开来。
自从除夕夜被亲弟弟摔了个大马趴后,他就落了下个一摇晃就想吐的毛病。这段时间别说骑马,连马车都坐不了了。
于是待过了初五,李世民与冯月娥等启程返回绛州,他却留在家里修养。
他这个症状是典型的脑震荡表现。愧疚万分的李老三为此把老张头都接到了家里,生怕给他大哥留下啥后遗症来。
眼见弟弟坐下了,却还耷拉着脸,李建成只当他是担心河东再起战火,便笑着安慰道:“无须担心,贼军破井陉乃是靠偷袭。晋阳城高墙固,却不是靠偷袭能拿下的。况且南面还有霍邑扼守,他们决打不过来!”
“呵呵……”
李大德抬眼看了看他,却是叹了口气,向后一瘫,一副生无可恋的咸鱼模样。
李建成是当他担心,却不知他委实是觉得蛋疼。
本来昨天收到快马传来的宇文述的死讯,就已经让他感觉够茫然了。而今天收到的消息,更是让他觉得大脑一片混乱。
因为张须陀的死导致山东道的局势失控,随后李密攻河东,这都是他自作自受。谁让某人丢了个王伯当过去的?好歹是个依据。
可宇文述莫名奇妙的早死两年,本该去河北晃悠的魏刁子突然来了山西,这又是怎么回事?别以为换了个叫法他就不认识了,这货明明就是他李爸爸的起家之战,雀鼠谷战役的主角之一:魏刀儿。
可问题是,这场战役要发生在李渊担任太原留守之后,眼下他爸爸还在东都蹲着等老杨的圣旨呢。
“这次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李大德心中很明确,自己这次确实是啥也没干。任他想破了头,也想不通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王伯当,是怎么把这蝴蝶效应的余波给震到幽州去的。
王伯当是不能,但有人能。
此时,井陉关将军府内,一众义军首领正在庆贺。
“哈哈,多亏崔先生妙计,竟让吾等进了中原!来来来,都举杯,敬崔先生一杯!”
上首髯须黄脸的魏刁子举着一个硕大的酒碗,拍着桌子大吼,堂内其余别将纷纷应喝。说是敬酒,却无半分敬意。
下首一位中年文士强笑着举杯,表情却是比哭也好不了多少。
李密心里早就骂翻了这一屋子的草寇,眼泪直在心里流淌。
要说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原本他在武士彟的安排下自涉县出山西,闻听山东局势,准备去搅一波浑水,摸几条鱼。谁知还不等出发呢,却又落在了本想南下去找杨公卿麻烦的魏刁子手里。
这混球就是个不讲理的,沿途但凡是个两条腿的青壮,皆被裹挟军中。为求保命,李密便又化名崔远,献上这西进中原的计策。一来是想借着清河崔家的名头来脱身,二来也想再恶心一下李渊。
谁知到听了他的计策后,这姓魏的却哈哈笑着命人砍了他的亲兵侍卫。一面派部将甄翟儿按他的计策执行,另一面却是又遣了人捎信去清河索要赎金。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现在算是知道了。
喝着不知滋味的浊酒,李密悄然打量着满屋子的恶汉,眼神在划过一短须青年时,便眯了一眯。
此人名叫宋金刚,据说是这魏刁子得结拜义弟。要说屋里还有个正常人的话,就只能是他了。
不为别的,只因他读过书,知礼节,没欺负过自己。
“得找个机会私下接触一下,最好能收为己用……”
李密悄然打着算盘,想着想着,便又叹了口气。
心里苦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