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姨娘同曲嬷嬷、李嬷嬷她们耗费了大半夜,用纸扎了个妇人,这妇人有个名字叫做“五穷妇”,妇人身后背着一箩筐,而后将屋内秽土纳入其中,再将妇人送出门外,再燃爆竹,谓之“送穷土”。
这是钱姨娘从前嫁过来,每年都要做的。
如今便是贬作姨娘,她也从不曾偷懒,当初学做“五穷妇”便被告诫,这“送穷土”只要送了,便要年年送,若是哪年漏了,家里头便要不顺遂了。
钱芳馆不论如何,都是盼着家中好的,只有家里头好了,她的一双儿女才能好,是以她年年都不敢懈怠。
主院那头。
连燕茹夜头起身迎了财神,放了爆竹,上床歇了会,天蒙蒙亮之时便又起身了。
今朝初五,乃是开市的好日子,她手中除却从钱芳馆手中夺去的两家铺子,另还有一家她的陪嫁铺子,把家后来置办的两家铺子,一共五间铺子,皆是定在今朝开市。
许多商人都选在初五开市,正月初五为财神圣日,他们认为选择这一天开市必将招财进宝,财源滚滚。
“老爷。”连燕茹行进房内:“一应物件皆已备妥,财神像也挂上了,老爷起来放个爆竹应应景,好取个好兆头。”
“嗯。”把言欢起身。
连燕茹伺候他着衣,口中道:“老爷,可要将绍绍同云闱叫来?他二人是家中男丁……”
照理说,迎财神的炮仗,该是家中儿郎一道放的。
把言欢顿了顿道:“绍绍怕是不肯来,你只着人去叫云闱吧。”
“老爷。”连燕茹柔声道:“绍绍来不来自然随他,只是老爷生的是两个儿子,自然该一碗水端平了,怎可厚此薄彼,叫云闱不叫绍绍,那像甚的话?”
她做事可不会留把柄与人。
把言欢略一思索,点头赞许道:“还是你想的周到,便也派人去叫一下绍绍吧,来不来由他。”
“嗯。”连燕茹含笑应下。
细雨端着洗脸水进来了。
连燕茹吩咐道:“细雨,你去叫外头小厮请一下两位少爷,便说叫他们到前头去放爆竹迎财神。”
“是。”细雨福了一福,挑帘子去了。
不消片刻,把言欢便收拾妥当了,又喝了食盒中温着的一碗银耳羹,这才同连燕茹一道往前头去了。
到了前厅,梅自香已然带着把云闱在门前候着了。
梅姨娘见他二人,连忙上前行礼:“老爷,夫人。”
把云闱也上前行礼,乖顺的道:“父亲,母亲。”
“不必多礼了,云闱瞧着都比我矮不了多少了呢。”连燕茹含笑,伸手去扶他,一碰到他手便惊道:“这孩子手怎的这般凉?可是穿少了?”
“不碍事的。”梅自香忙牵过把云闱道:“谢夫人关心,云闱自来如此,一入冬日手便冰凉。”
连燕茹心中不悦,梅自香这架势,好似她要硬抢这孩子一般,都这般大了,她还能强行抱走不成?
是她梅自香亲生的又如何,还不是唤她姨娘?
她心中恼怒,面上却一片嗔怪,瞧着梅自香道:“妹妹说甚的谢不谢的,我是他母亲,关心他不是应当的吗?”
“夫人说的是,是奴婢失言。”梅自香忙道。
“和风,来。”连燕茹拿过和风手中捧着的暖炉,放进把云闱怀中:“来抱着,便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