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跟紧了!’
‘杀!’
‘杀啊啊!!’
身后的老军汉张五郎等人兴奋地挥舞着他们手里的斩马刀和火把等引火物,在跟着李白一路往前猛冲。
很快,这十几骑就又一路地烧杀了过去,并留下一条越烧越旺的着火带。
‘呃啊!’
‘冲啊!!’
‘拦住他们!!’
‘不!!!’
锵!锵!
铛!!
‘杀啊啊!!!’
‘敌人在哪?’
‘不知道!’
‘兴许跑了!’
‘跑、跑了?’
‘混蛋!’
‘快去灭火!!’
‘啊!’
‘他们在那边,又过来了!!’
‘……’
俱兰城外,突厥人大营里的火光和混乱,持续了整整一个晚上,而俱兰城城头上的守军们也惊愕和警惕地看了一个晚上的热闹。
他们没有敢派人出去查探虚实,也更没有敢派兵出城去劫营接应,因为他们城里的人手已经捉襟见肘,且更担心那是敌人的阴谋,害怕有去无回以及不知道是哪路援军在出手的他们,就只能那么高度紧张地戒备着,一直在城头上瞭望,并一直等到了天亮。
……
哦喔哦噢~!
?
随着城中公鸡们接连的鸣叫声,随着城外晨曦的亮起,等到那天边的太阳渐渐升起,等到光芒四射大地之后,突厥人的大营里的所有明火才终于算是被扑灭,只余下了那如同炊烟般的阵阵黑烟。
当然了,还有那些一片狼藉的破损帐篷以及两条极其明显的焦黑焚烧带和那两条‘出入’路径上横七竖八的突厥人尸体。
“……”
而此时,在自己的那被烧成了一片灰烬的大帐前,看着那焦黑的痕迹,看着那满地被斩成两半或更多半的,死状极其凄惨的虎师侍卫亲军尸体,苏禄可汗除了咬牙切齿地紧握着自己的拳头之外,就什么也都做不了。
“查清楚了吗?”
“是什么人干的,是不是唐军的精锐?”
“还有!”
“我们的损失有多大?!”
终于,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那个被烧没了的‘精美大帐’以及大帐周围的那些还来不及收拾的尸体,苏禄可汗就那么黑着脸,用那种直欲择人而噬的可怕表情,对着站在他身边的那些部下将领们质问到。
能够做到夜袭他苏禄的大营并对他们造成了这么惨重伤亡,且还差点就成功杀了他苏禄本人的敌军,除了是唐军的精锐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到还能有什么人了。
‘……’
‘……’
沉默了一会,终于,有一个将领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列并低头汇报道:
‘报大汗!’
‘是什么人干的还不清楚,不过……昨晚黑暗中有人看清了他们的旗帜,那确实是唐军的旗帜无疑!’
‘但是……’
‘他们约莫仅有十几骑?’
‘但根据手下儿郎们的清点,昨夜伤亡人数约莫有四千有余……损毁帐篷一千余顶,马匹三百余匹,车辆十余辆,草料等不可计数……’
总之,从围攻俱兰城到现在,加上昨晚的那场夜袭,他们突厥大军人员已经损失近三层,物资折损过半,士气更是直接一落千丈,已经没法再打下去了。
而那四千有余伤亡中,到底有多少是自相踩踏和混乱中误伤的,他就并没有明说,反正情况很糟糕就是了。
“!!”
“什、什么?!”
苏禄只觉得脑门一热,心口一痛,一口老血差点儿就没给直接喷出来。
“混蛋!”
“把他们人的尸体给抬上来,本大汗倒要好好地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兵天将,才区区十几骑就杀穿了我们大营,还杀了那么多的勇士?!”
苏禄怒极了,有些不太愿意相信事实的他,就打算让人去将敌人的尸体给抬来,他很想去看看,他到底是输给了一群什么样的人,并还差点就被对方给在睡梦中一刀砍了脑袋?
‘…….’
‘报、报大汗!’
‘没、没有尸体!’
‘敌军的尸体,一具都没有!!’
“!!”
“你说什么?!!”
听到那个唯唯诺诺的手下的回答,苏禄只觉得双眼一黑,险些就没瘫坐在地上。
敌人是一路不停地冲着的,而没有尸体,就证明敌人一个死的都没有!
那种事情,又怎么可能?又怎么不让他又惊又怕又怒?不过,好在他也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物,所以,好歹算是勉强给撑住了。
“……”
“下令!”
“退兵!!!”
虽然很不情愿,虽然很不想那么去做,但是,眼下这场仗就确实是他们突厥人打输了,所以,还勉强保持着理智,不打算再在这里浪费时间的他,便不得不咬牙切齿地一挥手,下达了一个最正确的命令。
要不然,他还能怎么办呢?
敌军仅仅十几人十几匹马就把他们的大营给挑了个底朝天,还杀伤了数千人,烧毁物资无数,更是让他们那原本就因为俱兰城久攻不下而略显低迷的士气一下子直接掉到了谷底,眼下这正一片愁云惨淡的情况就足以说明情况了。
所以,知道再在这里待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更有点担心哪天被敌人里应外合再来杀上一通的苏禄就确实是有点怕了,并打算先撤兵,等到他弄清楚了情况后再去做决断。
不过,他已经隐隐有些猜测了。
苏禄觉得,昨晚夜袭他大营的那伙人,跟不久前在碎叶城杀伤他那个千人骑兵队的家伙,就肯定脱不了干系!
但,是或不是就并不重要,眼下,他只能先退回去,再徐徐谋划。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还不快去!?”
严厉地瞪了一眼那些个手下,大声地怒斥着,看着他们狼狈不堪逃也似地散去开始下令和忙碌着准备拔营后,苏禄才最后遥遥地朝着远处的俱兰城看了一眼。
可最后,他就还是不得不懊恼地一摔手里的马鞭,直接颓然地坐在了那滩焦黑的,正冒着袅袅黑烟的大帐废墟旁。
‘……’
而此时,在他坐着的那个上马墩的不远处,一个被烧得已经开裂,就只剩下半边的镶金犀牛杯,就那么横亘在那堆灰烬里,它上边的那抹金色,在苏禄看来,却显得格外地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