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禹不在,城主府的女眷们被拎小鸡仔儿似的丢到太子爷面前时,发丝凌乱,个个害怕极了,满身颤抖抱成一团。
见是太子爷,又忙不迭行礼,眉眼柔情,尤其是谢宓,虽衣衫不整,却仍绷紧了仪态,杏眸含水,盈盈泛红。
林绡身为城主嫡妻,城主府的大夫人,还从没受过这样对待,当即便要露出跋扈本性撒泼大骂,可目光猛地凝滞在眼前那截衣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呜咽起来,通红着眼道:“奴不知是太子爷,无意冒犯,还请爷莫要怪罪…!”
谢宓倏然出声道:“娘,太子爷既然让人叫我们来,定是有事要交代,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瞧瞧,身为女儿,当着太子爷的面儿教训起自己的娘亲了,不知道的,还真当这是个大公无私正气凛然的姑娘。
元隽眉眼无澜,仿佛在看一出滑稽的戏,嗓音清磁道:
“孤瞧着府中女眷珠圆玉润的,怎的城中百姓就瘦比柴火?”
送命题。
沈浪心里乐翻了天,这不是摆明了嘲讽她们胖么?
谢宓脸色有些难堪,抿了抿唇,垂眼道:“奴不知…”
林绡打断她,强笑道:“是奴与小女污了爷的眼,爷嫌弃也应该。”
沈浪都要笑死了。
被拎来的女眷中,个个珠光宝气,绫罗绸缎,吃穿用度怕是比宫里的娘娘们也不遑多让。
城主府也就大夫人林绡得了两个千金,虽然都是不带把儿的,却都娇嫩水灵,尤其小女谢宓,聪慧懂事,不比男儿差。
谢珠因着出府玩耍,便也躲过了太子爷手底下人的“捉拿”,少丢了一次人。
除了林绡这个嫡妻与二姑娘谢宓,其余女眷都是谢禹娶回来的妾,平日里掐尖要强,哪知到了尊贵的太子爷面前,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众人心里头犯嘀咕,怎么偏偏就找一群女人的麻烦呢。
太子看着她们顶着一脑袋珠翠金钗哭哭啼啼,厌烦地皱了皱眉,道:“把她们的首饰剥了,典当换粮。”
这是太子爷给的惩罚。
杀鸡儆猴。
风声一出,渝州城达官贵人都坐不住了,本来饥荒闹得再凶都与自个儿无关,偏偏整了这出,谁看不出太子爷这是动怒了?
这个关口上,傻子才往上撞呢!
——别说,还真有傻子。
渝州城有户姓李的土财主,来头不小,其主母是城主府大夫人林绡的嫡妹,是以这户人家将自个儿当成了皇亲国戚,搜刮民脂民膏,无恶不作,偏偏城主谢禹有意帮衬,一时间内竟无人能奈何的了。
哪怕太子爷来了,也没有丝毫收敛,依旧我行我素,行事作风嚣张至极。
这不,正巧太子爷遛狗访察民情呢,没带随从,一个李家的公子哥儿就不长眼地撞上来了,手里还牵着一条凶狠无比的藏獒。
只瞧见太子怀中那只奶里奶气仰躺着,二大爷一样翘着二郎腿的狗崽子,当即眼睛一热,也不认得面前这位就是大燕王朝尊贵无匹的储君,指着狗崽儿道:
“这狗好,这狗好,够我的将军玩几天的了,”李家公子又睨了眼太子爷,心中瞧不上他一副小白脸的打扮,仿佛施舍一般道,“让给我,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