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恰到好处的出言安排两位王妃,官员们非但没有觉得黄飞燕有什么逾越之举,反而更加内心认可。
苏妲己听到黄飞燕的话语,当然明白她话语之中的深意,对着姜文英点了点头,两人迈步来到棺椁之前,将玉手齐齐放在棺椁之上,口中呢喃道:“魂兮归来!”
“归来归来,魂兮归来!”
两道声音响起,秋风一摆铜铃,远处的人群之中耸动。
微娘在那百将的帮助之下,终于跨过人海,来到站台之上。
她一手提着引魂灯,目光直直的看着那棺椁。
此时从跃进号中被抬下的棺椁不少,上千祭司抬着五百余具棺椁,但微娘似乎有着感应一般,隔着侧面看不到前方雕刻的文字,却已经认定这棺椁,便是她的夫君风鹤的棺椁。
微娘颤着身子,想要继续向前,但靠近王妃与百官的四周又有着不少甲士守卫,见到微娘不通报也不发言便笔直的想要闯入,当即便准备阻挡。
铮亮的刀身散发着寒光,映照出微娘有些憔悴的脸庞。
“不可!”
那跟随而来的百将怒喝一声,急声道:“来人正是风鹤将军遗孀,风氏微娘!
将军,嫂子来接你回家了!”
“回家。”
微娘口中呢喃着,她反复重复着这两字道:“回家了,我们回家了。”
听到那百将的呼喝,阻拦的甲士们纷纷让开道来,站在棺椁之前的两位王妃,目光转向那前来的白衣女子。
微娘颤颤巍巍来到棺椁之前,一手摸上那取自东海龙宫,冰寒的棺椁,良久之后,她面上的伤感渐渐掩去,又化作一副坚韧的模样。
“风氏微娘?”
秋风这时适时的开口一声,他此时面上看不出悲喜。
天煞孤星之命,让他早早便体会过无尽洪荒冷暖,不是说他心中无情,但已经习惯了隐藏。
微娘闻言,抬起头看向站在棺椁一侧的秋风,话语颇有些恭敬的道:“这位大人,吾正是风鹤之妻微娘。”
秋风点了点头,铜铃在棺椁之上扫过,他轻声道:“此时便可带将军归家,是葬于烈士陵园还是它处,皆由你抉择。莫忘了,灯不能灭,不然将军便找不到家了。”
微娘闻言重重的点头道:“好!”
话罢,她这时才温婉的对着两位王妃以及一干大商臣子行了一礼。
面对微娘的行礼,所有人皆是齐齐还礼。
此时她是遗孀,在场诸君受之有愧。
做完这一切,微娘一手靠在棺椁之上,轻声道:“夫君,回家了。”
她看了看抬着棺椁的两位祭司,便双手掌着灯,向着火车站外走去。
抬着棺椁的两位祭司跟在身后。
一行几人很快便出得火车站,人海汹涌之中,无数双眼眸看到那漆黑棺椁。
“风鹤将军,魂兮归来。”
“风鹤将军,魂兮归来!”
人海之中一人的话语响起,紧接着便是无数声话语响起。
而火车站内,送走了风鹤棺椁之后,秋风并没有停下,他一摇铜铃,接着说道:“第九营,木风,请亲眷掌灯引魂!”
话语再次从秋风口中传出,显然他是要一个接着一个的将这些将士们给送走。
此战朝歌儿郎战死者高达六层,将近二十余万人的战死,也就意味着要在这火车站中一个接一个的送走二十多万人。
如此浩大耗时的工程,却没有一个人有什么怨言,每一个战死者,都是人族的骄傲,都是人族要珍而重之奉上神坛的存在,再怎么隆重也不为过。
从秋风口中传出,又有官吏甲士们唱诺通传,但是一直传遍火车站内外人海,都没有丝毫动静。
带着斛梁一起检查南城新别墅的西玄这时好不容易结束了检查,马不停蹄的便来到火车站外,刚接触到拥挤的人海,便听到一道道关于木风的通传之声。
“木风?”
西玄话语一沉,表情有些沉重的高举起手道:“吾为朝歌制器监南城总领事,吾知晓木风之事。”
西玄分开人海,快步的进入到火车站内。
他方才踏入,便看到那一个漆黑的棺椁,心中顿时一痛。
黄飞燕见到西玄前来,眉头一皱越过百官道:“西玄,你南城已经安排妥当了吗?”
面对自己顶头上司的询问,西玄连忙拱了拱手道:“宰礼,南城之事已经一切就绪了。”
他看了看黄飞燕,又看了看那棺椁道:“宰礼,吾知晓木风,他是吾南城生民,其家中原本有着六口之人,后来父母双双亡故,大哥二哥跟随闻老太师征战鬼方东夷,三哥前番大王成立捕盗司,将十五营编入捕盗司之中,于南城战死。
如今其家中已无一人了,无人可为其掌灯引魂。”
在场百官与甲士以及各界代表听到西玄的讲诉,心头都是五味杂陈。
这年头如这木风之家,在朝歌甚至是整个人族,这等状况都不算罕见,一家为族群而死的都不在少数。
“无人引魂掌灯,便让老夫来吧。”
沉寂之中,一道苍老之声传出。
商蓉步履康健来到棺椁之前,他手中同样有着一盏引魂灯。
看了看棺椁,他目光转向两位王妃道:“王妃,当日吾之弟子身死莲城,没能为其引魂掌灯,实为人间憾事。
吾族儿郎多壮志,老臣曾说,天地之间有悲歌,人族之中多义士。
木风为人族而死,朝堂诸公无法替其征战身死,如今他家中无人,便让老臣做一回他的家人。”
姜文英与苏妲己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她们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便是迎接,这时重臣商蓉却要带着棺椁离开,之后后续的五百多万将士以及家属甚至是人王到来,谁来主持大局?
但威望声隆的商蓉开口,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姜文英当即说道:“宰相为阵亡将士掌灯之情,木风相比一定也是极为开怀的,宰相且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