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廉是寒门文士出身,是豫州某世族的学生,因依附世族,故得到举孝廉的机会。
三十年仕途,在豫州各县来回奔波,主政十余县,依然是县令。
以前投靠的家族,早就把徐廉忘掉,升迁无门。
徐廉也将自己忘掉,廉字早不知何意。
每令一县,皆与当地豪绅同流合污。民脂民膏,尽入其库。
“拜见县令大人,拜见公子。”
李固见到徐廉后,赶紧下拜。
徐廉身边还有一名锦衣青年,李固对这名青年奴颜婢膝。
青年是李家家主李北山的长子,李桥。
“大胆苏远,本官在此,还不跪下认罪?”
徐廉穿着象征着七品官的浅绿色官袍,双手背后,向刚刚从酒庄走出来的苏远质问道,官架子很大。
“大人,我不知何罪之有?”
苏远神情一慌,不明白前段时间还笑脸相迎的徐廉,为何突然兴师问罪。
他平时可是给徐廉不少金银。
“西阳烈酒,竟能致人死亡。汝等为了金钱,视人命为儿戏。还不知罪?”
徐廉言辞凿凿,说话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在县郡混了三十年,长袖善舞,人老成精。
“冤枉啊,大人!您也喝过我们西阳烈酒。戈阳郡人人都知道,我们西阳烈酒浓厚,干净。自古酒能醉人,亦能伤人。如果仅凭这些,来治我的罪,恕我不能接受。”
苏远辩解道。
拥有万贯家财后,苏远也觉得自己不再是平民,和他交往的人,非富即贵。被徐廉冤枉后,难免会有脾气。
“岂止如此?”
徐廉让随从拿出一个袋子,解开袋子后,里面全是金灿灿之物。
看样子,少说也有几十两。
“苏远为掩盖自己的罪行,派人用重金贿赂我。本官两袖清风,怎会让黄白之物所污?带人证!”
徐廉瞥了一眼黄金,传令道。
一名瘦小的男子被衙役带上来,他见到徐廉后,立即跪下:“大人,不关我的事,都是庄主让我将黄金交于你。”
“苏远,你可认得此人?”
徐廉指着瘦小男子,向苏远问道。
苏远目光闪躲,暗道大事不好。
这名瘦小男子叫刘忠,是他的力干将,而且还是心腹手下。所以他放心将送金子的事情交给刘忠来做。
出身朴实的苏远,不知人心难测,没想到刘忠会出卖他。
他两年前就交好徐廉,可以说徐廉早就收取苏远贿赂。
如果刘忠强硬点,徐廉根本拿他没办法,把柄是相互攥着,只是让徐廉占得先机。
“大人,刘忠眼高手低,多被我父亲训斥。因此怀恨在心,偷取我家黄金,栽赃嫁祸。还望大人明察秋毫。”
苏远没话说,但是苏澈慌乱之余,很快镇定。
“大人,苏澈血口喷人。我不想苏家再为祸乡里,才挺身而出揭发他们。这有一封信,是苏远让我交给大人。”
刘忠拿出一封信,递给徐廉。
徐廉也不看,交给僚属,让他当众将信的内容公布于众。
僚属清了清嗓子,拆开书信,将信扬声读出。
里面言语,对徐廉尽是谄媚。贿赂之举,跃然纸上。
掩盖是非之行,全在字里行间之中。
一众哗然。
他们不知真假,皆信以为真。想不到平时纯朴的苏远竟是这样的人。
有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但自己做是一回事。别人做,又是一回事。
连苏家的长工,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庄主,让苏远一脸羞愧。
他羞愧并不是因为这封信,而是因为他贿赂徐廉是事实。
曾经苏远非常痛恨贪官污吏,也痛恨那些行贿受贿之人。
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行贿的人竟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