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意有所指地缓声道,她轻叱一声:“还不道歉!”
两人浑身一颤,只好涨红着脸一步一挪的向子涵行去,口中称歉,双双向子涵行了个大礼。
子涵坦然受之。
这两人因着心中一点嫉恨,便在外面传出这种流言,若教有些人当了真,做出些不当之事,日后怕是难以收拾。况且这种事说的多了,若叫平王妃真的起心思了怎么办?
她先前与王妃相处的那么好,但王妃毕竟是赵瑜的亲生母亲,是自己的婆母,天然偏向自己的亲儿子。
若平王妃亲口提出来要给赵瑜纳妾,那自己无论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都是两难。
王妃只叫这两人收回流言,也太便宜他们了吧,子涵心里有些不痛快,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她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心中有任何一点想法,脸上便显现出来的宛如一张白纸的汪子涵了。
这几年,除了李嬷嬷日常在她身边提点之外,雍王府的王嬷嬷也向她传授了不少应对行事之法。
王嬷嬷也是个人精,她见雍王殿下十分看重汪娘子,汪娘子在雍王府里的那些大事业她不懂,但汪娘子对雍王殿下的帮助,她却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所以她见到子涵在为人处事上的短板,便悉心整理出了一套办法,叫她日常练习。如今的汪子涵,脸上跟心中真实的想法,那完全是两个样,总叫人不能分辨她真实的心意。
现在,请叫我纽祜禄.子涵!
将这两人打发走之后,平王妃拉着子涵的手,好一顿安抚。她许诺道:“好孩子,母亲绝不会做出那种事,你与瑜哥小两口好好的,母亲便心满意足了!孩子什么时候要都行。”
她又感叹:”母亲年岁大了,什么事情也都管不了喽!”
她也没再多说话,叫众人都散了,只将卢氏留了下来。
子涵与曲氏一同出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行到长房与四房的分岔路口上这才停了下来。
曲氏叫住了子涵。
“四婶婶,请留步!”
子涵转过身看向曲氏。
“四婶婶实在是抱歉,都是我的错!是我管家不力,才导致府内流言乱传,我连身边的管事嬷嬷都管不住,实在是没用,难怪燝郎都嫌弃我了……”
曲氏眼眶泛红,不停用手绢按压着眼角,也止不住那滚滚的泪珠。她也不光是因为这件事觉得对子涵感到抱歉,更多的是由此联想到她如今的处境,一时自怨自怜。
子涵心中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原先的那股的灵气都没了,整个儿变成了一个深宅怨妇。
她原本也想晾着曲氏一段时间,好叫她反省一下,也好早日振作起来。
但这女人越哭越厉害,怎么也停不下来。曲氏本就生的柔美,哭泣之时,不闻泣音,只有眼泪从细白的面颊上滑落,点点滴滴,极有美感。
子涵觉得这就是——那一低头的温柔,白莲花的娇羞。
她走前上前,握住曲氏的手腕。
“你先去我那坐坐吧!”
曲氏亦步亦趋的跟在子涵后面,去了四房的院子。
子涵请她去了花厅小坐,又叫人备了热水毛巾先服侍她洗漱了一通。两人摒退了下人,这才开始好好说话。
“嫣娘,我知道你不会做那种事,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你也不必自责,咱们还是好朋友!”
子涵握住曲氏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她。
“谢谢婶婶!我知道你对我好……我……我好苦呀——”
曲氏一时情难自控,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他……”
从曲氏呜咽的话语里,子涵渐渐明白了她与赵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才导致两人从一对恩爱夫妻变成了如今的怨偶。
一句话,七年之痒。
曲氏与赵燝成亲已有九年了。
子涵去往边关之前,他们便已有了一儿一女。一年前他们又有了一个儿子,这本来应该是锦上添花之事。
但怀这个孩子之时,曲氏反应极大,有几个月便完全顾不到赵燝的生活起居。府里就有些传言,说她善妒,自己怀着孕,还把着个爷们儿不放手,太委屈世孙殿下了。
她那时心情起伏太大,听到那些传言,心里便很不舒服。与赵燝说话时,心里便憋着一股气,两人也不知怎么的,就有了些争执。话赶话,就说到了纳妾之事。
她本是一时气言,赵燝却当了真,几天后果真从外面纳了名小家碧玉回来,便是现在的红姨娘。
自从这个红姨娘入了府后,她与赵燝之间总是不对付,好像无论说什么话,到最后都会吵了起来。孩子生下来后,曲氏的身体久久难以恢复,两人之间的感情也迟迟不能修复。
红姨娘的父亲原是个穷秀才,她也识得几个字,念过几首诗。入了王府后,便靠着这些,与赵燝一唱一和,渐渐代替了曲氏原先的角色。
为了将赵燝拉回来,她又听了身边人的劝,给赵燝又纳了一门美妾。
然而,这一切做法都是饮鸩止渴,她强忍着心痛抬进来的妾室,也不过留住了赵燝三五天的目光,很快他又不再理睬她了。
于是,她又抬了一名妾室进来,又是以上的情形再现……
如是再三。
最后两人终于从原先的红袖添香、琴瑟和鸣,变成了如今的形同陌路,也不过一年时间。
子涵听了她的话,久久不语,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这个小姐妹。
男人变了心,岂是能够拉得回头的?
她有一肚子的话,却没办法跟这个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的女孩子说。
曲氏毕竟不是现代人,只是个受过封建礼教熏陶的贵族仕女。在她心里,丈夫便是她的天。天不要她了,她存在的意义也就没有了。
如果她能将注意力不再放在这些儿女情长之事上就好了!
子涵心中一动,终于想出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