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远山白云落,小池碧水绕山村。
薄舟无楫风自送,霓裳一人唤柳笛。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开,垂云湖上依旧是一片朦胧。水汽漫漫,好像一层轻纱。
雾未散尽,但湖上已有船舶。
那是几叶狭长的小木舟,舟上放着一些槐花,摆着一坛糯米酒,还有几份山蔬野果。
舟上没有人,更没有桨,这几叶小船就承载着这几样东西,在垂云湖上随风飘荡。
它们最后停泊在哪里,附近的人家就会把船拉上岸,将船上的几样东西拿回家,第二天再换上新的,继续漂泊。
这是风抚村的一个习俗,名换木舟传福。
木舟已驶入宽广无垠的湖面,遥遥相望,不见踪影。
不知今日它会漂泊谁家。
但此时垂云湖上雾气渐散,天顶的一缕阳光慢慢洒在云底那面平镜上,波光粼粼。
潺潺的碧水荡漾着春波,也流淌在每个人的心间。
这本是最普通不过的垂云湖光景,但因为今天特殊的日子,却变得不同凡响。
只因为今天有一场盛大的祭祀,祭拜的是传说中的七彩神鲤,主持请愿的是神鲤娘娘。
神鲤娘娘已经来了。
余柒今天穿了一件大红色霓裳羽衣裙,头上带了一顶用七颗不同颜色珠宝雕琢的鲤鱼冠,她的腰间还束了一尺金丝,将她的身段勾勒的更为迷人。
神鲤娘娘自然是美的,谁也找不出一个比她还要美的女子。
台下众人,望着神鲤娘娘的卓姿倩影,目露尊敬。
但神鲤娘娘只是站着,她站在一处用木屐和铁石搭建的祭台上。
垂云湖畔吹来一缕风,风是柔的,就好像情人的手。
这双手撩动余柒的发丝,将她如云的青鬓捋到后背,又轻轻拍了拍余柒的肩膀,这阵风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余柒任凭风吹,她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仿佛呆滞。
但她的眼睛,始终盯着湖面,看向那片平淡如镜的水波。
她是在看垂云湖,还是在看自己的那颗心?
这是她日夜期待的祭祀,她是七彩神鲤的梦中传人,她的心,应该是赤诚的。
但余柒脸上,却有股淡淡的的忧郁,这份莫名的忧愁,甚至将她的瞳孔染成灰色。
碧莹莹的湖波,折射着她的心。
她所向往的,也许并不是彩鲤的神话和那满屋的金银,而是最简单普通的东西。
余柒闭上了眼睛,她的眼角有泪花闪过。
那随风落下的晶莹泪滴,像极了湖畔清晨的露水。
浪花朵朵,溅起在礁石上。
一叶孤舟,不知何时已漂到了对岸。
张长眉大声呼唤道:“神鲤娘娘,祭祀何时开始?”
余柒转过身,她又成了那一丝不苟,庄重的神鲤娘娘,她的脸上再没有任何表情。
余柒道:“现在就可以。”
这时,从后边跑来两个年轻姑娘,她们手中各自端着一坛圣水。
圣水是用神鲤娘娘的血,和湖中鲤鱼的血混合,再加上一捧清水配置而成。
余柒依次接过圣水,分别将两坛放在祭台上的东南角和西南角,正对着垂云湖。
她取过一支笔,用笔蘸了圣水,依次在祭台的另外两角画上两串神秘的符号。
余柒做好后,对刘干道:“柴垛可准备好了?”
刘干点头道:“娘娘,吩咐的七堆柴垛就竖在湖畔芦苇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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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
余柒吩咐道:“看我吟唱完,你就可以派人去点火了。”
七堆柴垛,代表七彩神鲤的七彩,也象征着气运,生命,财富,情感,欲望,权势,名利这七种人的需求。
余柒问道:“可还记得我的的嘱托?”
刘干躬身道:“不敢忘记,七处柴垛不可尽燃,待柴草消耗过半,就需用水浇灭。”
余柒默默点头。
火不燃尽,需不尽许。
人生无常,即使是七彩神鲤,也不能让事事和顺,十全十美。
就像月亮有圆有缺。
人生的瑕疵和缺陷,是不可避免的,但谁也不能否认,遗憾也是一种失落的美。
余柒静坐在祭台上,她突然成了一座美丽的石雕。
众人的眼睛,都紧紧盯在神鲤娘娘身上,他们不愿祭祀出现丝毫的纰漏,因为这关乎他们的命运。
余柒背对着他们,俨然不动。
因此谁也没有瞧见,余柒的额角正滴着冷汗,她的脖子上也是一片冰凉。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十分的晃眼,她竟一时看不清了。
余柒默念了一会儿,她终于站起身,她开始对着垂云湖念念有词。
刘干见神鲤娘娘开始祭祀,也遵照余柒的吩咐,在芦苇沟点起柴垛。
起先只是一丁点儿的火星,很快就变成火苗欢快起舞,最后变成一条火舌,朝着柴垛大快朵颐。
七处柴垛上飘起袅袅的轻烟,慢慢地升腾到空中,很快与垂云湖上的蒸腾水汽融为一体。
余柒缓缓开口道:“五月七,垂云湖。”
她突然脸上一阵通红,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芦苇沟燃烧的几缕青烟,不知何时飘到了这里。
她接着道:“神鲤现,金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