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腰处负责监视唐军的沙陀军士兵忽然发现了山上关隘出现火光,唐军似乎也开始向上攻城,但并没有滚木石砸下。
沙陀士兵意识到不妙,立刻奔下山去禀报朱邪金满。
朱邪金满眼睛瞪大了,唐军攻打银关没有遭到滚木石打击?
这.....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有唐军杀进关隘,也应该有少量的滚木石砸下,不可能一个都没有。
除非是城头上的守军没有发现唐军攻城。
朱邪金满顿时心急如焚,“立刻上山!”
‘呜’
低沉的号角声吹响,正在休息的沙陀士兵纷纷起来集结,队伍很快汇集成一条长龙,举着火把向山上奔去。
一刻钟后,沙陀军队奔到了山顶,距离关城还有数十步,上面忽然有人大喊一声,“投掷!”
山上的滚木石如雨点般砸下,沙陀士兵措不及防,纷纷被滚木石砸中,顿时骨断筋折,惨叫着在台阶上翻滚。
山道太狭窄,沙陀士兵无法躲避,一时间伤亡十分惨重。
在后面督战的朱邪金满心知不妙,却着实无奈,只得下令道:“全军撤回!”
沙陀士兵如潮水般撤下,伤亡了近千人。
天亮后,沙陀军终于进了银关关隘,却见关城内尸横遍地,五百名守关士兵全部被杀,营帐被烧毁,储存粮食的库房内也空空荡荡,唐军早已不见了踪影。
朱邪金满恨得心中滴血,狠狠一拳砸在石墙上,左肩的箭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一名将领低声道:“唐军必然是从原路返回,走敦煌进河西走廊,如果我们赶去瓜州和肃州,说不定还能截住他们。”
朱邪金满摇摇头道:“我的军队不能去河西走廊,会引起沙陀内部不必要的纠纷,不过可以通知河西走廊上的沙陀军拦截住这支唐军。”
........
郭宋一行唐军抵达焉稽镇时,只剩下七十名唐军以及五名重伤兵,三百名士兵伤亡大半,三个旅帅只剩下梁武一人,六名队正全部阵亡,就算剩下的七十名唐军士兵也是个个带伤。
郭昕闻讯,连忙带着一支骑兵赶到了焉稽镇。
郭昕大步走进军营,只见郭宋负手站在大帐前,目光久久地望着天山,一只苍鹰在他头顶上盘旋。
“郭长史!”
郭昕走上前沉声问道:“怎么会如此惨烈?”
郭宋淡然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事实上,绝大多数唐军将士都长眠在边疆,又有几人能平安回家?”
郭昕点点头,“既然走上了这条西行之路,就应该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郭宋目光变得黯然,半晌,小声道:“郭重庆也阵亡了!”
郭昕浑身一震,他后退两步,过了好一会儿,郭昕慨然长叹道:“好一个大唐男儿,他没有让我失望。”
“都护进帐来坐吧!”
郭宋带着郭昕走进大帐,两人坐下,郭昕问道:“还要继续回长安吗?”
“回长安复命是我的职责,否则我留在北庭了,也不会强行突围,伤亡如此惨重。”
“长史误解我的意思了!”
郭昕连忙道:“我是说最好好好休整一段时间,等明年开春后再返回长安。”
郭宋沉默良久道:“我犯下的一个最大错误,就是离开庭州太急,以至于敌人还在耐心等着我们,士兵们伤亡惨重,我负有最大的责任,我不会再错第二次了。”
他抬头注视着郭昕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沙陀人一定还在瓜州和肃州等着我,如果我再仓促离去,还是会落入敌军的包围圈,所以我决定接受都护的劝告,明年开春后再离去,就在安西再呆上半年。”
郭昕微微笑道:“这是明智之举,安西虽然粮食不多,但还是养得起你们。”
郭宋摇摇头笑道:“其实这次我们攻下银关,也收罗了上千石粮食和上百头骆驼,还有不少冰冻羊肉,应该足够我们生活半年,我不想给安西增添负担,我们就留在焉稽镇,这里去蒲昌海打听消息,更方便一点。”
郭昕也不勉强郭宋,都是安西军人,没有那么多客气,他立刻答应了,“龟兹也好,焉稽也好,其实都一样,随便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都是自己人,千万不要客气。”
“多谢都护,我不会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