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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章 失踪

中西方的文化交流连今早有体会。

初二时,她正式的捧起了英语书,开篇是一只电子狗与它主人的对话,连今记住了那个单词“master”。后来学到了节日一篇,比如万圣节是“halloween”,了解了“trick-or-treat”的文化,可惜她从小到大,也只是吃过小卖部送她的几颗“蛮糖”。

她在校外的一条街上游荡,好似一只孤魂野鬼,捡拾着四周燃烧的零星的香火,然后将自己供奉。

她不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她就是想坐在那条油腻的道牙子上,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任由秃了头的树枝在明灭的光线里指桑骂槐。

连今一个人孤寂的在马路上闲逛,她避开人群,只往黑暗的地方走去,天公也十分作美,不到十二点,温度骤低,地面起了一层白霜。连今踩在霜草上,手揣进口袋里,呆呆地围着城市里的河道转圈,她在浅湾处掏出薄薄的白色霜花,看着它们在他的手心融化。

她在那条河床呆了很久,从晚上呆到半夜,孤零零的远方城市的万家灯火。

然而,后半夜时,连今听到了一阵脚踩霜草的声音。

对方站在河床对面的雪松下,眨巴眼睛望着乌黑的天空,他的身姿颀长,面容如玉,连今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失踪了一个多月的神白。

半夜的时候,月光躲进了自己的屋,悄悄的放下一把冷意,最后不讲义气的离开了。

连今抱着胳膊,神白也抱着胳膊,可惜他的冷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连今看到了一位十分年轻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身后,黑色的波浪长发盖过了她的窄肩,一直绵延到胳膊肘处。她穿着一件很长的红色的呢子大衣,中间系了一条腰带,勾勒出充满风情的腰身。她的脚上踏着一双撩人的黑皮高跟鞋,那双鞋从白晃晃的小路走过来,面对着蜿蜒河流的余韵。

她与连今读过的课外读物里描写的上流社会的阔太太十分类似,然而连今又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她像左拉笔下的娜娜,有着辗转多个男人的资本。

阔太太拉起了神白的手,将他牵走了,他们一同消失在河床边。银白色的霜面没有一点融化的痕迹,只有一连串的沾染了白霜的脚印印在了石板小道上,白霜化成了水,流淌出一副漂亮的图案,就像神白弯弯的眉毛。

连今找了个地方坐下,天地寂静无声。

隔了莫约几分钟,一道人影从幽暗处走来,月光也破开的云层,霜华满地,皆成了他的陪衬。

神白看见了那团小小的身影,他没有犹豫,大步的朝连今走了过来,并在她的身边坐下。

连今看到神白,不无诧异,刚想问些什么时,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椅子被很多人坐过,这么脏,你不是有洁癖的么?”

神白的回答有些古怪,古怪到连今略微不适应。

“回去洗干净就好。”

连今瞪大眼睛,而神白却一声轻笑:“你似乎呆了许多,不像以往那样张牙舞爪了!”

连今偏过头:“我不介意现在流氓一下,毕竟这地方挺适合干坏事的!”

说完,她倒是自己先笑了。

心中的阴霾散去不少,连今主动靠近神白,两人的手臂几乎要贴到了一起,她有很多疑问,但此刻,她选择安静,选择呆呆的望着黑蒙蒙的天空。

“这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的…”

连今但笑不语。

她低下头,试探性的问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对于迫切的想要知道对方生活现状的人而言,这个问句的意义并不在于知道对方的生活究竟如何,而是试探出对方是否愿意向你敞开心扉,诉说他近段时间的遭遇。

如果对方的回答是“还行”、“一般”等中性词,那么对方多半是生活的并不幸福,且不愿意与你分享他的伤心。

如果对方告诉你“不好”、“很不好”,那就表示对方是愿意你继续往下问的。对方若是女生,请备好纸巾,她会哭的昏天黑地;对方若是男生,请做好他爱上你的准备。

而神白的回答是笑了笑,接着用反疑问句来回答连今:“你呢?感觉好久没见你了,你过得怎么样?”

对于连今而言,这是一种防守并且带有攻击性的回答,“过得怎么样”已经有了最表层的答案,他的生活非常糟糕,已经糟糕到任何触碰这块禁地的人都会遭到无情的针对。

连今想缓和一下他的心理防御,于是开始和他不着调的拉些可有可无的家常。

“前段时间的英语口语比赛结果如何?”

“还行,第一。”

“校方有请你们户外烧烤或者火锅吗?”

“嗯,但我没有去。”

“刚刚在你身边的那个女人,是你的妈妈吗?”

神白沉默了很久,才在风里说了几个字,“我没有妈妈。”

连今是主动地提问方,对于主动方而言,当找不到任何可以提问的点时,这个谈话也就结束了。

这次谈话确实戛然而止,以极为凄惨的、失败的方式宣布结束。

连今的试探就此停止,他的大脑想必正在翻江倒海,现在任何话语都会使他暴跳如雷,最好的行为是无声的陪伴。尽管坐在灰扑扑的椅子上,天空黑漆漆的一片,大部分树木都光秃秃的,夜还拼命的寒冷…

可就是这样的环境,他们是两个人,不是孤军奋战,他们有路灯投射下的光明,在六万五千公里外的上空,他们有星星有月亮有阳光有整个宇宙。他们只是暂时遇到了浮云。

连今和神白在寒风里瑟瑟发抖,通红的鼻子使人担心下一秒会如同匹诺曹那般。谁也没有说话,连今的腿已经麻木已经没有知觉,可是她依旧以诡异的姿势坐在一旁,端庄的可笑。

市民广场的大钟只响了一声,现在是凌晨一点,这一声钟响却有了开天辟地的意义。它在黑幕里层层递减,最后钻进两人的耳内。

神白咧着嘴笑着,难得的爆了一句粗口,“这钟声真他妈叫人心碎…”

连今扬着小脸看着他的侧颜,她隐约看到了闪闪的泪光,就好似孤独的星星那样,若有若无的闪耀着,那一丢丢的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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