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今生怕神白问起有关‘绝世大美男’的话题,幸好对方没有当一回事,看着神白淡定的表情,连今既松了口气,也有隐隐的不高兴。
连今鼓着腮帮子去了浴室,花洒开好,热气腾腾的水雾在窄小的空间漫腾,连今淋湿头发洗着头,脑子里在一遍又一遍的回味神白刚刚的神色,她越想越气,越觉得委屈,两手胡乱的揪着头发,她手腕往上一抬,正好撞到了热水调节旋钮,一下子,七八十度的热水泼洒下来。
“啊!”
浴室里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声。
神白正坐在客厅随意翻着书,连今洗澡,他没有必要放神识探视,可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让他来不及细思,几乎没有经过大脑,反应条件反射的便打开了神识探测。
刹那,雾蒙蒙的浴室里正抱着淋浴头跳脚的姑娘出现在他的眼里。
修长的脖颈,雪白的后背,还有笔直修长的大腿,神白没看到正面的梦幻场景,恰恰这一幕画面便已经让他赶忙掐断了神识,整个人怔愣在沙发上。
慌乱,从未有过的慌乱,即使连今失踪被绑架,他仍然能够保持超乎想象的冷静,可方才的惊鸿一瞥,已然杀的他理智溃败。
隔了很久,那口憋在肺叶里的气才吐出来,他揉揉因为憋气而发疼的胸口,脑子还是一团浆糊。
又不晓得隔了多久,神白觉得装作没听见不太现实,便寻思着要不要走到浴室跟前问一下,问她到底怎么了。
尽管这样想着,可是他的身体很诚实,两条腿已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浴室门口。
那扇磨砂玻璃门就在眼前,随手一推就能把门推开,神白的脑筋还是不是很清醒,他刚准备推开门,忽然听到门内传来‘嘶嘶’抽气声。
连今的声音把他的动作叫停。
神白这才轻咳一声,道貌岸然的问了一句:“咳!你没事吧?”
正在用冷水冲洗身体的连今苦着脸色应了声‘没事’,又继续给热水烫着的部分降温。
神白继续礼貌性的发问:“确定没事?”
连今除了‘嗯’外,也没办法说什么,难道她要把人叫进来?
且不说神白的神级的自制力,毕竟清心寡欲几万年了,肯定早就不见女色了,况且仙界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对那样的身材都不感兴趣,更别说她的了。
而且她现在被烫的红一块白一块的,根本就不好看,更别谈有吸引力了。
“我真的没事,你先玩吧!”
神白没再问话,他走回到沙发处,拿起一本画册装模作样的看。
等了有三十分钟,连今散着头发出来了,发梢的水滴顺着竖起的衣领往下滴落,雪白的肌肤在微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更添一种朦胧且诱惑的美感。
神白只看了一眼,赶忙低下头,全神贯注的翻阅手里的画册。
“咦?你也会对这样的话感兴趣啊!”
连今看到神白在看连悯留下的画,不由得问了一句。
神白硬着头皮说:“嗯,这画挺好看的。”
连今笑嘻嘻的走过来,一阵柠檬味的清新香气钻入神白的鼻间。
“这是连悯的画,有人看上他的天赋了,特意给他出的画册。”
连今看着其中翻开的一页乌篷船道:“是不是挺熟悉的?就是上次咱们游水香河时坐的船。他是个很热爱生活的人,虽然脾气不太好,人也乖戾,偶尔内向高冷,可他很喜欢收集生活里的点点滴滴。”
神白听到连今说起连悯,不太高兴,把书合上,放在一边。
连今显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和情绪,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我记得小时候,他就喜欢写写画画,我妈做饭的样子,我光着脚丫子撩水的样子,彩衣街槐花盛开的样子,一个老婆婆每天早上拎一篮子鸡蛋去菜市场卖的样子……他总是能活灵活现的把这些场景描绘下来。”
神白听到连今还在说她的弟弟,鼻息喷气,嘴唇不悦的紧紧的抿起。
然而,连今还是一无所知的喋喋不休……
“很多人都说他是天才,我妈也特别的喜欢他,家里一有点闲钱,就会送他去绘画培训班,直到后来绘画培训班的老师都说他的水平已经不足以教他了。”
“就是这小子一直是个闷葫芦,又瘦又小,还总是被人欺负。我这个做姐姐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别一天到晚拉着他到处打架,我妈没少跟在我们身后头,替我们擦屁股。”
连今单手托腮,一想起往事,两眼晶晶发亮,眼角偶尔划过一道水光,嘴角挂着柔和的笑。
神白心间所有的躁郁忽然被她温情又伤感的眼神抚平了。
她似乎真的很在乎那样的生活!
“不恨吗?不恨你的母亲吗?毕竟她生下了你,却又不肯把所有的爱给你。”
神白有从连今偶尔泄露的记忆片段窥探到她的过往,也曾在聊天中听她提到过往日时光。
她说起这些生活时,从不曾流露半分憎恨,满目都是生活里最美的一幕。
每一次连今坚强且歌以苦难的模样,都让他觉得好美,美的惊心动魄!
“为什么要恨?如果选择了恨,就无法微笑了。人生如何,早已上天注定,逆命翻盘,始终是极少数人刻在书本上的故事,大部分人都是庸庸碌碌一辈子,死后溅不起一滴水花。”
“就比如我,这辈子是不可能成为大英雄的,也许一辈子的成就也就是守护了一位未来画坛的巨匠,当然,也可能是我痴人说梦,哈哈哈...”
“既然命运能够一眼看穿,那为什么不把日子过得开心一点呢?充盈着恨意去生活,并没有多少意义的!”
连今声音很淡很浅,几乎一个不注意,就像会被风吹走,轻轻柔柔的嗓音干净澄澈,既令神白无比心安,又让他神魂颠倒。
他晓得连今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和用心体会,始终有着不小的差距。
就在刚刚,他用心的体味了那番话,胸膛的冰封的心再一次剧烈的跳动起来。
“嗯,你说得很好,希望往后余生,你都能如此。”
神白想揉揉她的头发,可她发丝滴着水,还没有干,只好又把刚抬起的手掌放回到膝盖上。
连今主动拿起那本画册,想跟神白聊一聊画中的某些故事。
神白不太想碰连悯的东西,手掌一压,把她的手和画压在了小案上。
软润微热的肌肤体温传入神白的掌心,那一丝热度,仿佛燎原的漫天大火,一下子把神白的手灼伤,下意识的,他把手收了回去,牢牢地缩在袖子里,再不肯出来。
神白心神不宁,‘噌’的站了起来。
“我去外头看看月亮。”
连今懵懵的看着对方,提醒了一句:“现在这个月份,只能看到下弦月吧?你看看钟,连八点还没过呢!”
神白喉结滚了滚,说了句特别欠扁的话:“我可以瞬移,直接到月球上去,也不是不行。”
连今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