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那头呢?母亲可好些了?”徐皎不答反问。
“方才琴娘遣人来说了,夫人已无大碍,午后就能起身走动了。方才用了一碗鱼肉粥,又喝了药,眼下已是睡下了,娘子尽可安心。若是实在挂牵,明日去见就是。”
这便是说她可以去看赵夫人了。徐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阵恍惚,下一瞬,却是一个激灵着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清醒点儿啊,少女!可千万别假戏真做了,赵夫人与景家瞧上去可不比赫连恕好相与,亲情若要伤人,也不会比爱情温柔。
“娘子?”半兰提高音量。
徐皎醒过神来,挑眉望向她。
半兰如今在她面前少了两分拘谨,却仍是一板一眼,垂下眼去,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娘子是要此时用晚膳,还是先去了洗墨居回来再用?”
洗墨居?徐皎“啊”了一声,这才想起来,“我险些忘了,今日要去洗墨居交作业的。”她哪里还坐得住?从榻上翻身而起,趿拉着鞋子就奔到了书案边,收拾起她这几日练字的那些纸张。
收拾了一会儿,微微一顿,抬起头来对半兰道,“方才周小娘子送来的那几样点心可用井水湃好了?”
半兰点头。
徐皎双眸亮起道,“去,将那食盒拎上,咱们去洗墨居。”
这是她早前与景钦说好了的。景钦是个甚有原则之人,说是徐皎既然要跟着学羯族文字,他就要善尽先生之责,教导督促,不可懈怠。
所以每日都给徐皎布置了功课,每三日带去洗墨居一查。
早前已是去过一回了。景钦将她写得不好的都一个个圈了起来,又打回来罚抄,徐皎虽然抄得手软,但确实写得好了很多,之后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再不敢马虎敷衍。
先生严格,才能进展飞速啊!
不过,有了好吃的,孝敬一下先生也是理所应当,若能借此与先生打好关系,那就更好了。
徐皎小算盘打得好,却没有想到,还没有走到洗墨居门口,就见着前头站着两人,徐皎眼明手快,拽了半兰,一个闪身,就躲到了花墙边的一株芍药花后。
从枝叶间探头望去,方才惊鸿一瞥之间倒没有看错,果真是严夫人和景钦。
这母子二人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要知道,打了这么些时日的交道,不管真与假,无论是严夫人还是景钦都是笑脸迎人,这样无所顾忌变了脸,是因着自家人面前,无需戴着面具,还是因为再无懈可击的面具也有可能崩裂?
那头,母子二人终于是无话可说,严夫人白着脸色丢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景钦负手立在原处,嘴角抿得紧紧的,骤然就是转头往徐皎她们藏身之处望来,一双眼睛恍若利箭一般,全无半点儿平日里温润如玉的模样,“什么人?”
徐皎磨蹭着从那丛芍药花后走了出来,望着景钦干笑一声道,“二哥哥!我……”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到底是撞见方才那样的画面尴尬,还是在边上偷听偷看,此时被抓包来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