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还不把衣裳穿好?”他粗声道,一贯冷漠自持的嗓音失了稳,胸口更是不受控地急剧起伏着。
徐皎瞥了一眼他红透的耳朵尖,在心底哼了一声,面上却更是哀哀切切,“你为何不敢看?本来,我们在相识最初,你就已经看完了,如今又矫情什么?还是我这处伤疤太丑,碍了你的眼?”
“当初中箭跌下水时,我以为自己死定了。醒来时,早已物是人非,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你不会知道,我如今能够活着已是烧高香了。我哪里还敢奢望其他?昨夜见你到现在,于我而言,还如做梦一般。”
“可赫连郎君却显然并不怎么欢喜见到我,反倒是满满的质疑,我……”徐皎说着,伤心到了极点,再说不下去了,低下头,无声哭了起来,却偶尔总有两声压抑不住的抽泣声溢出。
少女半垂着头,纤弱的身躯蜷缩着,哭得伤心,削瘦的双肩微微抖动,看上去,可怜巴巴儿的。
室内安寂了好一会儿,只能听见徐皎的抽泣声,片刻,赫连恕才沉着嗓道,“先将衣裳穿好。”
徐皎顿了顿,默了两息,到底是伸手将衣襟拉拢,掩好。
赫连恕这才转过头来,居高临下望着她,“小娘子的嘴甜,却惯会骗人。”
徐皎骤然抬起眼瞪他,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脱口而出怼他,我的嘴甜不甜你怎么知道?尝过吗?
可这股子孤勇在触上他如寒星般的双目时,陡然如汤沃雪般,消失得一丝儿不见了。她咬着唇,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将他望着,那委屈劲儿就好似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对她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赫连恕咳咳一声,抬起头来,不再看她,沉下嗓道,“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到底真相如何,我不会再深究,不过你答应我的事儿,也不能就此忘了。否则,你知道的,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冷冷一个斜睇,威胁意味十足。
徐皎咬着唇,怯怯问道,“赫连郎君这个时候来凤安城做生意?”
赫连恕睐她一眼,“这就用不着郡主操心了,往后我若想见你,自会派人知会你,届时你直接来这里便是。”
徐皎叹了一声道,“我若安好,自然是唯命是从。只怕我也不知还有多久的好日子过。”
赫连恕望她一脸愁云惨雾,眉心微颦,明知此女狡诈,可还是忍不住问道,“何出此言?”
徐皎叹了一声,又叹一声,似是犹豫了好几番,这才道,“昨夜托大人的福,我与负雪怕是见着了紫衣卫里的故人,他若是对我的身份生了疑,那往后会如何,就真不好说了。”
徐皎说着话时,眼角余光却往赫连恕瞄着,见他神色端凝,毫无变化,望着她的眼神反倒多了机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