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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当我们真能遭遇天赋異稟的时候,当然会膨胀了,这是人的本性,要不还叫人类吗?况且,我现在家里还有仙妻。她会随时出现在我的身边,然后我们一起去东南西北,千家万户售后,这一幕让客户和几乎是所有路人都给我投来不解和彻骨羡慕的目光,让我收拾了无价的虚荣。我们就是实在的两口子,虽然她会倏尔不见,消失得不知不觉,令人毛骨悚然,还有唯一的遗憾就是,我虽然现在也能具有异能,但并不能随心所欲地能,能不能拥有异能,我还得拜天所赐,就是我和弦子的关系也一样,她是我的爱人,但能不能见一面,我只能随缘于天,适应于天。

我的第一个愿望就是升级我的人生,现在产品都讲究升级,连一罐区区的原子灰也打出广告说升级了两代半,那可不是以前的灰,现在都是皇家的御用灰。我们是售后人员,也算是冲在第一线的公司脸,我们出去的着装、形象,还有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都是有脚本的。说好听的话也是有度的,决不说好听得假起来。有时还要故意尽可能地冒出一句不好听的,反而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奇效,这人有乡下人的厚道,其实是扮猪吃老虎。

梦山水是北京的高档小区,全都是别墅平房,没有楼房,整个小区掩映在园林之中,中西合璧,既有盆景效果的松树,太湖石假山,还有希腊神庙的开花廊柱子,罗马款式的拱门。小区流泉淙淙,细草如毡,还有一个挺气派的景区湖,能住在这儿,可谓是非富即贵,还有不少名人的和外国侨民。当我走进岂是磅礴吓死我的大铜门的时候,我被震撼了,立刻就收拾了所有的散漫,自己觉得连路都不会走了。

好在我的身后跟着弦子,她一身汉服,倒是和情景般配的,只是一双眼睛秋波流转,老是看不够,不开窍,不懂事的样子,让人有些担心。我尽量恭谨地对眼前的年轻女子说:“我们拿鞋套。”那女子火烫一样制止:“啊,不行,你们那算是什么鞋套,用我们的。”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精致华美的盒子,取出一双厚实的鞋套递给我和弦子,说:“穿上吧,注意,商标在前面,不要吃穿反了,那样就效果打折了。”我赶紧点头致意,没提防她手里“嗤嗤”一声,消毒水突然就冲我们开始喷淋。

我们走过的每一步,立刻就被拖把消毒拖拽,我们简直是让她弄得没有方寸了,心里老大不痛快,只有忍着。我心里窝火,恶心,冲口而出,问:“女士,那你要修的木雕在哪儿呢?”她正要回答,忽然听到楼梯上,传来木板鞋般的钝器响,一个脖子上晃眼什么链子,两只手都是寒光闪闪的什么戒指的大妈款款下楼来,接话道:“管家,这儿没你的事了,你搞卫生去,我来招呼这位师傅。”女士听了,赶紧应一声,低眉顺眼地退了下去。

这时,我才看清来的这个人,五六十岁的年纪,坦克一样的壮实,一张浓妆的脸,营养过剩地微微扬起下巴。我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突然笑了,这是俄式阅兵的女兵姿势,傲娇的扬起下巴,天呐,阴差阳错了,住在这一栋奢华大房子的女主人,竟然是这么个小市民形象的大妈。一身的过剩啊。她连正眼也不看我一眼,问:“师父能修吗?我这都是纯正的金丝楠木、海南黄花梨、鸡翅木,纯手工打造。本来我都和英国伦敦的文物修复师父定好了的,后来,他没时间飞来中国,所以我就爱国一回,叫上你们来试试看。”

“没问题的,我们是从工厂出来的手艺人,我弱弱问一句,你们这些名贵的玩意儿,不几乎都是我们生产的吗?你告诉我,它那儿坏了就行。”我回答说。

突然,她的眼光触电了,原来,她这才注意到一直不言不语的弦子,骤然,她的眼光萎靡了,旋即一震,变得寒光凛凛,就她这年龄,这眼神真是难得。她突然看向弦子,说:“还挺水灵,干这个还带家属?你,别动,我这个吊灯从三楼天花板一直垂到一楼,要一百多万呢。”弦子听完,火烫一样,往后收收身子,我赶忙上前赔起小心来。说:“您放心,我们都很小心,决不会损坏你的东西的。”

她弯下腰去,用手指定一尊武圣关公的神像,说:“就这儿,开裂。起皮······”突然,她狠狠看了我一眼,眼神都变得怨毒起来,质问:“你干什么?”

“我,开始干活啊,大姐。”

“你把头扭过去,我衣服有点短,别瞅我······”

弦子一听,笑出声来,赶紧用手捂住嘴巴,但还是嗤嗤笑着,恍然如皮球漏气了,我也忍不住笑了,这大妈啊,哪来的自信,我看你什么呢?她吐出一句:“外地人,什么素质?”我仿佛看到公交车自燃了,谁在保命的时候,用了破窗锤敲碎了车窗玻璃,然后飞踹一脚,大家为了活命,什么也不顾了,逃了出来。这素质是谁的?我倒是以为,这真没素质的爱谈素质,我心说:“你都穿得上了三重保险,我能瞅你啥呢?”

“别废话,干活。”

我赶紧插上电源,也不想再说话,用心地整理微形气泵,色精、染料兜。她开始怔怔地看弦子,问:“你来干什么的?”弦子摇摇头,我赶紧回答:“她不懂这个,过来玩的。”她脸色都变了,抱怨:“她哑巴了,不会说话啊,要你来说。”在看弦子,弦子好像是不会生气的,波澜不惊,看得她发毛,也无趣起来,我正想去给她们解围,她朝我挥挥手,生硬地说:“你干活,我得瞅着你,不要做手脚啊。”她说完,带上老花镜,右手拿着一个放大镜,左手打起手电筒,细细地瞪着我,中间还不忘记巡视我们的四周。

“哎呀妈呀,原来小处都让你弄大了,这还能弄吗?”她突然喊起来。

“大姐,我还没修完,你咋就知道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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