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沈梦昔很认真地将所有课本都看了一遍。
参加了英语四级考试,计算等级考试。
还找了个驾校学开车,周六周日练车,每次练车半个小时。一上手,教练就知道她会开车,不过是来驾校补个驾照而已,乐得赚个轻松钱,对她特别通融。
冬天仿佛是忽然间来到的,头一天还只需穿件外套即可,结果夜里下了一场雨,就结了冰,加上滨城魔性的常年五到六级的风,气温已直逼零下二十度。
滨城是海洋性气候,季节过度十分不明显,像这种“嘎嘣”一下就降温的天气十分罕见。
到平安夜那天,更是下了一场大雪,还没下课,学生们就开始兴奋,下课铃一响,一股脑冲向操场,团起雪球开始打雪仗,前日那层薄冰还没融化,落上雪,简直是润滑剂,一时间,一操场的年轻人人仰马翻,一片欢腾。
沈梦昔是被尹静拉出去的,刚开始还“自持身份”地绷着,等真到了操场,一个雪球打到胸口,很快就被感染,打得比谁都酣畅淋漓,尖叫声比谁都大,手套早不知哪儿去了,帽子上、衣服上都是雪,打够了,躺到雪地上,捶着雪地,哈哈大笑,还凝气长啸了一声,惊得体育场后面小山上的喜鹊都飞了起来。
尹静被她感染,也欢脱了许多,笑着拍打她羽绒服上的雪,一边拉她,“地上凉赶紧起来!”
焦美佳气咻咻说:“金欢喜你至于吗,就是玩玩儿,你弄得好像一百年没打过雪仗了似的。”她被金欢喜打得很惨,仅仅头上就挨了四个雪团,明明躲得老远的,也能被她一个雪球直接打中。
“哇!你怎么知道?”沈梦昔笑着跳起来,紧跟着一个雪团冲着焦美佳的胸口而去,焦美佳尖叫一声,却是躲也躲不开,duang的一声,仿佛一个锤子敲在心口,焦美佳气得跺脚,“死胖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死胖子!”
沈梦昔哈哈大笑,作势还要再打,焦美佳妈呀一声逃出了体育场,只顾飞奔,忘了脚下暗冰,一声惨叫躺倒在地,哇哇大叫。
沈梦昔笑得更开心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滨城盛产苹果,校学生会组织,给每个同学都送了一个用彩色玻璃纸包装的苹果,寓意平安。设计学院生活部还给了每个女同学准备了一支玫瑰花。
沈梦昔将苹果和玫瑰花都转送给尹静,下课就回家。
班级大多数同学都是外地人,滨城的也只有金欢喜一人住在校外。
大家都约了人准备看电影,或者逛街,不出去的也会凑在一起过平安夜,今晚大活动室还有个晚会,想去凑热闹的也不少。
但沈梦昔没兴趣,她要回家打坐。
焦美佳在旁看了,笑着说:“看看,看看,人家可是有着苹果四代的人,你们今天就算是给她四袋苹果,她也不稀罕要!”
大家轰然一笑。
沈梦昔也笑,“是啊是啊,我怎么那么幸运,不需要卖肾就有电脑和手机了!”
大家都知道这个梗,又是一阵哄笑,沈梦昔摆摆手离开了教室。
当晚的打坐十分顺利,最后两条经脉竟然一次性完全疏通了。
此时用长啸已不能表达情绪,她静静地坐着,感受浑身每个细胞的活力,满心喜悦。
直到过了半个小时,才逐渐平静,观照内心。
忽然,一种奇异的感觉升起,接着她差点惊呼出声,她竟觉得自己浮在半空,睁眼回头一看,只见金欢喜不悲不喜地盘坐在蒲团上,足足有十秒钟,她没有动,什么也不想,只是呆呆地看着金欢喜,然后她问自己:那么我是谁?
倏地,她又回到金欢喜身体中。
——果然最快的速度就是念头。
对于这种灵魂出窍,她只是惊异,却不害怕。
想再次体验,却是不能。
打开窗子透透气,夜晚的气温很低,一团团白气涌入窗子,扑向地板。
沈梦昔站在一边,看着并不圆的月亮,想起佛教中讲,这世间,除了人和动物,还有一般人看不见的生命形态,天人、阿修罗、饿鬼和地狱众生,即是六道。
在人类眼中看到的水,在天人眼中是甘露,在饿鬼眼中是脓血,在地狱众生眼中是铜汁,在鱼的眼中是宫殿,在佛的眼中是究竟的实相。
那么,人类眼中的太阳和月亮,在其他生命形态眼中又是什么样呢?
看得出神,忽然感觉月亮旁似乎是亮了一下,她凝眸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打了个喷嚏,关窗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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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过平安夜,时髦的成年人过圣诞节,不时髦的成年人认为26日才是真正的圣诞。
金宝库就是“时髦”的那类成年人,当沈梦昔接到金宝库邀请她过圣诞节的电话的时候,简直惊呆了。
“你陪你老婆出去买个礼物就算了,还过什么圣诞节,我晚上有课。”沈梦昔拒绝。
“别蒙你爸爸,就算有课咱也不给他们上了,爸爸是带你去个聚会,你也长大了,该长点儿见识了!”
“你先说是什么聚会,要是你们抽烟喝酒调戏服务员的那种,我坚决不去!”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抽烟喝酒调戏服务员啊,我们是个小圈子,有公家的,有部队的,有商界的,你说说看,到底值不值得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