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喔喔的单字答复,没有更多了。空荡荡的书房里,只有他敲键盘的声音......两个人再没有一句交流,空气静得让人窒息。她拖着沉重的步伐独自回到卧房。
好容易等到他休息的日子,在她的建议下,两人出去约会看一场电影。她兴致勃勃,一边看大屏幕一边问他,“爆米花快被我吃光了,你到底还要不要?”
等了片刻,听不到回答,她转头一看,发现他靠在舒适的影院椅背上睡得香甜。
手中的爆米花顿时失去了滋味。
“我在昏暗的剧院里看着他沉睡的脸,感觉真孤独,就像那只叫Alice的鲸鱼,发出的声音从来没有同类听到。”贝珍珠事后对自己的闺蜜如此说道。
“许多夫妻同处一个屋檐下,平日里对话都少得可怜。”闺蜜好意安慰她,“也许只是阳翰笙创业初期的这一个阶段,熬过这阵子就好了。”
贝珍珠却知道不是,在阳翰笙心里,事业永远排第一顺位,家庭只是附赠品。
她要的不一样。
真的经历过之后她才知道,一个认真听她说话的人,比起英俊的外表、聪明的头脑、事业上的成就,更能让她持续心动。
她选错人了。
大学时期她有另一名追求者Ryan,是生长在美国的第五代移民,祖先最早是来旧金山这边淘金修铁路的苦力劳工。Ryan虽然相貌端正,但他所有摆在外面的条件均不如阳翰笙,只是一个可以踏踏实实过普通日子的男人。那个时候的她,心中尚有星辰大海,不愿下凡历劫,自然不为所动。
经历过死水一般的婚姻生活后,她才蓦然发现,Ryan比阳翰笙更适合成为她的伴侣—他知道她喜欢什么,也认真听她说的话。
这样的比较,本来只是想想而已,谁知几个月后她调换工作,竟然真的与Ryan成为同事。朝夕相处间,她没有把握好那根线,成为了一个自己曾经鄙视的出轨之人。
本来是不会那么快便走到离婚这一步的,可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理所当然的,她以为这是Ryan的孩子,毕竟她和阳翰笙试了那么久,无一次成功。
所以她快刀斩乱麻,迅速搬了出来,并且办妥了离婚手续。
儿子Paxton出生的时候,贝珍珠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了。谁知,这才是磨难的开始。
在小婴儿时期,Paxton已经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个性。
他不爱看人,难以逗笑。她这个当妈的成天抱着他不放手对着他笑,并且期待他笑回来,可他却视若无睹,经常盯着虚空发呆,眼神与人的接触明显比其他孩子少些。
等到八九个月的时候,别人家孩子都认妈妈了,也知道谁是陌生人,对陌生人要么是礼貌性微笑,要么是紧张谨慎乃至大哭,Paxton无论面对谁都是一脸淡定。
他两岁半才会说话,而且说的第一个词并不是“爸爸”或者“妈妈”,而是贝珍珠的英文名字Olivia。他喜欢用第三人称,称呼自己时亦用名字,而不是“我”。他大部分时候不说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难得开一次金口,比起活泼可爱的小孩子,他的语言更像是机器人,只是客观陈述而已,听不出一点情绪。
他的异常在幼儿园表现得越发明显,大家成群结队玩耍时他完全不参与,在角落里玩泥土和数蚂蚁。老师上课时他坐不住经常跑出去,甚至发出怪叫。
贝珍珠带他去看儿童心理医生,医生让他在白纸上写自己的名字,他写的是“自己的名字”这几个字。经过一番检查,医生当时尚不能100%肯定,只说他大概是阿斯伯格综合征,然后在今年才最终确诊了。
直到现在,经过数年的行为干预治疗,Paxton仍然不喜欢对视他人的眼睛,跟人说话的时候眼珠自然会转向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