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确实是先帝的笔迹。
这么说来,他是真心想让慕长泽继承皇位的。
“皇叔,要不咱们去别院走一趟。若是父皇真的还在,那咱们就请他回来。倘若是个假的,不管是谁把他弄出来的,直接一网打尽。”
“长泽,你觉得咱们从前做过领你父皇不喜的事吗?”
慕九昱抬眸望向慕长泽,等慕长泽想也不想的重重点头,然后又问:“倘若哪一天他回来,要你让出皇位,你愿意吗?”
“愿意啊!我本来就不想做这个皇帝的,要不是父皇留了遗旨,我……皇叔,你说我父皇会回来吗?”
慕长泽那青涩的脸,单纯的眼神,就像是清澈见底的一汪山泉。
水之情则无鱼,人至纯则无欲。
即便多年来曾被水家的女儿蒙骗唬弄,但慕九昱怀疑世上任何人,也不会怀疑面前这个,出了娘胎便一直活在他眼皮子底下的大侄子。
曾经他觉得,他对慕长泽的感情,就像是兄长对于他。
然而经过今夜,回顾许多从前不曾看清真相的往事,再翻看水相等人呈上的奏折,以及混沌他们打探回来的一应消息……兄长对他的信任和期待,似乎已不再是他所认为的那么单纯。
“长泽,你我今时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皇恩。倘若有一天,所有一切都被收回,你我也要记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你现在是皇帝,就该竭尽所能承担责任。至于你父皇,在他主动现身之前,不要在祭扫之事上有所懒怠。”
“皇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长泽纯净清澈的眸子,紧紧的盯在慕九昱的脸上。
他就像是一块晶莹剔透,未经雕琢的璞玉。
而慕九昱透过他的身影,看向灯火辉煌的金銮殿,仿佛那盘旋各处的金龙,都冒着浑噩凶光。
“长泽,没有谁能一直在人生的道路上为你遮风挡雨,有些你看不懂的事,要自己去琢磨,想做又怕做不好的事,也要自己去努力尝试。你穿上龙袍的那一刻起,就该长大了。”
慕九昱收回望在远处的视线,伸手按了按慕长泽的肩。
言语凝重的说完后,就像是从前对待他兄长似得,退步,躬身,跪叩。
“天不早了,皇帝早些歇息。”
“皇叔……你怎么走了?皇叔,那京郊别院还去不去?皇叔……”
慕长泽想要出来追慕九昱,然而迈出大殿的右脚还没落地,便见已经走远的慕九昱,回身朝一直随侍在他身边的混沌等人挥挥手。
“皇帝陛下,叔王方才留了话,说是您身边伺候的人,还是沿用先皇留给您的那些才好。另外,叔王还说了句:同样都是吃一样的米长大,为什么只有他蠢到掉渣。”
“蠢?”
慕长泽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的老奴,满眼茫然。
“爷。您这是怎么了?爷……您这是带着奴才们去哪儿啊?”
混沌身上还穿着宫中侍卫的衣裳,尽量跟上慕九昱的脚步,并时不时回头看看其他兄弟。
而慕九昱,则像个被鬼追的怂货似得,一路飞奔到了宫墙下,才舔着嘴问:“你身上有铜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