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城里最大最奢华的一座宅院里,有位文质彬彬的青年,正在给他母亲请安。
这位文质彬彬的青年就是刘益守早有耳闻的郑述祖,而他母亲,名叫李长妃,出自陇西李氏,家中长女。
值得一提的是,她们家中的四女李媛华,正是元子攸和元季瑶的母亲!所以元莒犁才会对郑严祖的事情那么清楚。
这些人七弯八拐的,都能攀到亲戚!
“大哥去了虎牢关,回不来了。那个刘益守,给我带了个口信,说大哥流连虎牢关的景致,不想离去。”
郑述祖给李长妃行了一礼说道。
这……似乎有点不妙啊。
“他们真这么说么?”李长妃皱了皱眉问道。当初她就不同意让郑严祖去,自己这个长子是什么德行,李长妃这个做母亲的,再明白不过了。
只不过,现在再去抱怨族里的决定,已然是晚了。
“信在此,母亲请过目。”
郑述祖将刘益守让源士康带来的信交给李长妃。
“以你兄长那个脾气,此人涵养算是很不错了。”李长妃无奈说道,知子莫若母,郑严祖什么德行,她知之甚深,想来是眼高于顶,冲撞了刘益守那帮丘八。
“此事你看着办吧,最重要的是让你兄长回来,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后面再说。郑氏不是我们一家人的郑氏,可(郑)严祖却是我们一家的严祖。”
大家和小家,李长妃还是分得很清楚的。郑述祖从母亲手里接过信道:“那儿子我这就去操办此事。郑大车的事情,也一并解决了吧。”
郑述祖虽然一直都是彬彬有礼,心中却是甚有主意。
“此话怎讲?”
李长妃有些不明白郑述祖到底在想什么。
“元悌(郑大车夫君)前些日子,遇害于洛阳。下令逮捕他们的人,就是这个刘益守。幸亏郑大车那时候已经听母亲的话,提前回娘家,要不然,结果难料。
刘益守造了一门寡妇,帮忙解决一下郑大车的问题,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郑述祖笑着说道。
李长妃先是一愣,随即释然道:“你这想法不错,他做了郑氏的女婿,目前郑俨那件事,自然可以迎刃而解。
只是尔朱荣那边……”
“母亲放心,儿子大胆推测,他们定然是要途径荥阳,北上或者南下。至于具体去哪里,还要等跟他们谈过之后才知道。但是刘益守那是绝对不会回洛阳的。”
郑述祖打包票说道。
“他为何……难道不想活了?”
李长妃一脸错愣,她显然是知道尔朱荣到底什么货色。
“那倒不至于,不过如果他还要回洛阳,带走郑俨的人头就能回去交差,又何必扣住大哥不放?这事显然没想的那么简单,显而易见呀。”
郑述祖一针见血的指出来,目前屯扎虎牢关的“尔朱荣大军”,现在是别有所图。如果刘益守还是尔朱荣的走狗,那他们要荥阳做什么呢?
朝廷发的檄文里面,说的只是拿下郑俨就行了啊,没说要把荥阳怎么办。就算是荥阳反叛,那也是尔朱荣最应该操心的事情。
这些“小事”,郑述祖早就想明白了。试想如果真是忠于尔朱荣的人,那么郑严祖现在只怕已经被人砍了脑袋吧,岂会对你这么客气?
“所有的事情,就交给你一手操办吧。只要你大哥平安回来就行。”
李长妃对郑述祖的能力很放心,当然,要求也很低,并不是要出人头地啊之类的,只求郑严祖平安无事就行了。
“母亲请放心。”
郑述祖对着李长妃深深一拜道。
……
洛阳城外禁军大营内,尔朱荣麾下众将都集聚一堂,因为他今日有“大事”要宣布。
此时天色已经将黑未黑,帅帐内已经点燃火把。尔朱荣环顾四周,忽然感觉好像有些不适应。
对哦,刘益守现在不在,他略略感觉有些心虚。不过想想自晋阳出兵以来,一路到今日,似乎也说得上是顺风顺水。
尔朱荣感觉自己可以的!哪怕刘益守不在也是一样!
“今日,有大事要宣布,诶?”
尔朱荣再次环顾四周,忽然发现有个很是扎眼的人物居然没见到了。
“贺六浑呢?谁知道贺六浑去哪里了?本帅不是说了么,今日点将,不可不到!”
尔朱荣咬着牙说道,面色已经由刚才的踌躇满志变成了现在的爆发前夕。
“回大都督,高欢今日上吐下泻,时常口吐白沫,好像是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现在卧床不起。”
段荣上前一步,对着尔朱荣行了一礼。
“早不中毒晚不中毒,偏偏这个时候中毒?”
尔朱荣有些不高兴的问道,表示我读书少,你们不要骗我。
“回大都督,今日高欢确实是中毒了,大营里很多人都看到了。”
高欢的小弟彭乐出列,大咧咧的说道,那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就凭彭乐的智商,要说谎他也不会啊!
“对了,贺拔岳怎么也不在?”
尔朱荣“又”察觉到贺拔岳也不在帅帐内。
“回大都督,贺拔岳今日高烧不退,现在都还在床上。他委托在下代理军务,还请大都督见谅。”
贺拔胜走出列,对着尔朱荣拱手行礼说道。
高欢病了,贺拔岳居然也病了!要不是看在他们手下马仔都在帅帐内,尔朱荣甚至都怀疑这两人要联合起来搞兵变!
不过现在看来,大概真就是个巧合吧。
“众将听命!”尔朱荣大声吼道。
“请大都督下令!”
帅帐内众将都是齐声站立,拱手行礼。
“洛阳公卿,祸国殃民,罪不可赦!之前,我们已经将其中一些罪大恶极的处理了,但是,那还不够!
等我们北上镇压葛荣叛逆的时候,他们就会给我们使绊子,见不得我们好!
你们说,这些人该不该杀!”
说完,尔朱荣环顾四周,众将都是低着头不说话,无人搭腔。
气氛一时间尴尬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