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哄哄,
你来我往真荒唐,
到头来,
不过是烟消云散梦一场!
那男子的心中,一时千头万绪,莫可名状,良久方才醒过神来。这时发现,他不知不觉之中,竟然又回到了娘娘庙的山门前,便拿眼打量这座娘娘庙。
庙前的匾额上,原本刻有水母宫三个大字,只是年深日久,早就湮灭不清了。因为庙中供奉的是一尊女像,乡人无知,以讹传讹,便唤作娘娘庙。那男子进庙一看,除了山门外的匾额,庙内处处修饰一新。大殿里面,供品满案,香烟缭绕,毫无衰败之气,显然平日里的香火很是兴盛。
那男子见大殿正中供奉的,乃是一个端坐着的塑像。这塑像身穿碎花布袄,侧着身子,坐在一个扣着锅盖的水缸上,手中拿着一把梳子,正在梳头,完全是一个乡下村姑的模样,瞧上去煞是不伦不类。
那男子看到这里,不由得心念一动。他正要出门,唤那少女进来歇息,猛地听见少女一声尖叫,上前看时,只见雪狮子的旁边,站着一个衣衫敝旧、蓬头垢面的少年,他的女儿袁从真,正对着那个少年挤眉弄眼,嘻嘻坏笑。
那男子知道女儿骄纵任性,古灵精怪,眼见她背在身后的手中,此刻握着一个大雪球,当即喝止道:“从儿,不要胡闹!”又见那少年身后的不远处,站着一个道装打扮、形容落魄的中年男子,略略颔首致意,上前牵住那少女袁从真的手,便要转身进庙。
那中年男子趋步上前,躬身行礼,问道:“尊驾可是逍遥山的袁师道仙师?”
袁师道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那落魄男子一番,方才点点头,开口问道:“你是?”
那落魄男子顿时面露喜色,上前说道:“弟子是天龙山张仙师门下的萧玄直。十二年前,先师为了紫府神宫之会,专程拜访袁仙师,弟子当时便侍奉在先师的身旁。这么多年不见,袁仙师风采依旧,容貌竟然跟当年一模一样,弟子都不敢开口相认了。”说到这里,转身拉住那少年的手,神情激动地说道:“师弟,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咱们遇上逍遥山的袁仙师啦!”
袁师道这时从紫府神宫归来不久,此次赴约之前,特地为了紫府神宫之事,秘密前往天龙山,拜会了张仙师。此刻,他听到萧玄直称张仙师为先师,不由得心中一惊,心里寻思:虽说紫府神宫并非凡尘俗世,但是当日自己身处紫府神宫的时候,所经历的一切,似乎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历时极短。这么短的时间,即便真的是山中一日,世上千年,那世上的时光流逝,至多也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而已。不成想,天龙山上,竟然发生了偌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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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
他当即问道:“张仙师乃是神仙之质,怎么会仙逝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见萧玄直一时黯然不语,不待他回话,看了一眼他身旁的那个少年,又接着问道:“天龙山一脉,现今由何人传承?这孩子是谁?”
只听萧玄直说道:“十二年前,先师与袁仙师一同前往紫府神宫,传为一时佳话,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都说两位仙长携手登仙,是旷世难逢的盛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次紫府神宫之会,先师竟然没有接到邀约。先师对此耿耿于怀,郁结难解,在数日前不幸仙逝。袁仙师与先师是莫逆之交,事关重大,弟子不敢有一点的隐瞒。天龙山上,在先师仙游以后,本师派的一众同门,欺负先师的嫡子年幼,竟然联起手来,自行拥立了新一代的天龙山仙师。我受先师的重恩,不忍心看着师弟落在他们的手中,横遭不测,只得护着他逃了出来……”说到这里,拉着那少年的手,说道:“这便是先师的嫡子张玄歧。——师弟,袁仙师与我天龙山的交情非同一般,快快给袁仙师行礼问安!”
那少年张玄歧正要跪下行礼,只听见一声尖啸传来,一只冲天炮飞了过来,落在二人身前的雪地上,嘭的一声,炸出一片雪花。不远处鞭炮齐鸣,锣鼓震天,黑压压的一大群人,直向娘娘庙这边的空地涌了过来。
袁师道、萧玄直回看过去,只见涌过来的人群之中,两队大汉身着彩衣,舞着两条长逾十丈的巨龙,直奔娘娘庙而来。人群之中,当先一人身材高大,脸涂五彩,看不出本来面目,手舞一个足有半人高的硕大彩球,正在逗引着两条巨龙,做二龙戏珠之状。
此时正是过年时节,想必此地有舞龙的年俗,虽然那两条巨龙、彩球,体形都大得异乎寻常,但是袁、萧二人都是见多识广之辈,当下也不以为意。
不一会,人群簇拥着两条巨龙,舞到了庙前的空地。双龙首尾相连,衔如圆环,盘旋飞舞,不知不觉,将袁师道、萧玄直四人围了起来。跟随看热闹的乡民,又迅即在外间围成人墙,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是水泄不通。
袁师道环顾四周,发现萧玄直像是惊弓之鸟一般,脸色大变,心知情形有异,冷笑一声,索性负手旁观起来。
那少女袁从真生性活泼,毫不怯生,又最喜欢热闹场面,见此情形,伸手拉住张玄歧的手,跑到了场地的中央。
张玄歧感觉那少女温软如玉的小手,忽然握到了自己的手心里,脸上顿时一热,低头看时,只见她的小手圆润白皙,像是脂玉雕成的一般,手背之上,一溜四个小小的肉涡。他虽然不喜欢往人群中间钻,却也任由袁从真拉着自己,奔到了场地的中央。袁从真跟随着龙头,绕着那彩球追逐嬉戏。张玄歧不习惯这种场面,呆呆地站立在那里,一时间手足无措。
萧玄直见状大惊,正要上前拉回师弟,只见眼前一花,两条巨龙的龙头在身前一个错身,遮住了视线,等到龙头舞过去,定眼看时,场地中央只剩了一个孩子,张玄歧已经不知去向。一旁围观的乡民无数,谁都没有留意,那个少年竟然一下子凭空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