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师道出手,震慑住了天龙山的一路追兵,使其不战自退,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快意,反而显得颇有心事。
萧玄直正在踌躇,如何开口相求,袁师道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开口说道:“天龙山家大业大,数百年来,都是五山的翘楚,有些事,不是袁某这个外人能管的。此行向东,可到茅山,相去不过一千余里。茅山与你天龙山历来交好,茅宗一老仙师道法高深,人称天下第一,茅山三宗的三位宗主,也都是当世高人,或许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袁师道何以知道,自己师兄弟二人要去投奔茅山,萧玄直茫然不知,眼见被他说破了心事,索性直言相求,便开口说道:“弟子满心忧虑的正是此事。实不相瞒,弟子与师弟此行,便是前往茅山避难,无奈一路上追兵不断,我们几次都是侥幸逃脱。就拿今日来说,若不是袁仙师仗义相助,师弟必然落入敌手。弟子命不足惜,可就是拼掉了这条性命,也没脸去见地下的先师……”
袁师道知道,天龙山一向分为仙师、本师两大派系。两派在道法修行上一脉相承,并无差别,其主要的分歧,在于天龙山仙师一位的传承。仙师派以血统为重,历来拥戴时任仙师认可的嫡子,本师派则不论血统传承,只重视个人的修为,因此致力于推举道法高深的同门。天龙山张仙师一脉,自第一代张虚云仙师开山立派以来,其间,只有一位外姓弟子接任仙师一位。这名外姓仙师去世之后,天龙山仙师一位,又回到了张虚云仙师嫡系子孙的手中。至于此外其他的时间,则是张仙师嫡亲父子相传,传承上百年不断。仙师派一直得势,势力自然极为强大,本师派人数既少,身份也很是隐秘,向来都只是私下联络,暗中活动。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代张仙师离世之后,本师派居然迅速坐大,看情形竟是要将张仙师的嫡子斩草除根,委实不可思议,其中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重大隐情。
袁师道此时有大事在身,自然不愿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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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山的门户之争。况且,天龙山人才济济,高人林立,而出逃的萧玄直此人,资质看来颇为平庸。茅山虽然势大,一者无利可图,未必情愿介入此事;再者,茅山的实力,与天龙山不过是在伯仲之间,茅山未必便能干涉得了天龙山的内争。由此看来,张玄歧即便有着张仙师嫡子的身份,可惜,内无高人辅佐,外无强援助力,又如何能够挽回目前的败局?
碍于与天龙山张仙师的旧日交情,袁师道这时也不好一口回绝,于是便说道:“袁某有要事缠身,日前便要赶往酆都。我们可以暂时同路,等到溯江南行一段,再各奔东西。好在茅山势大,江东各地都有茅山门人的行踪。我送你一支逍遥山的传声筒,事情紧急之时,可以在空旷处打开,以逍遥山的名义,向茅山求援。”说罢,随身取出一支传声筒,交与萧玄直。
萧玄直躬身接过传声筒,只见逍遥山所用的传声筒乃是铁灰色,外饰古朴花纹,通体像是精铁打造而成的一根一指来长的铁管,细看材质,却又非金非木,寒冬之中,居然触手微温,与天龙山火红色、圆盒形的传声筒,形制大为不同。萧玄直心里清楚,传声筒虽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却是一门一派内部联络通信的器物,轻易不会赠与外人,此物到了关键时刻,能够紧急求援,当真便是救命法宝,于是郑重将它收好了。
袁师道指着那少女袁从真说道:“袁某带着小女,兼程而来,要在正月十五之前赶到酆都。小女年幼体弱,移形换影、缩地成寸之类的法术,袁某不便施展,所以路途上多费时日。趁着现在天时未晚,我们即刻出发。此去西南,不到五十里,便是江边渡口,我此前已经预定好了南下的船只,今晚咱们便在船上歇宿吧。”
萧玄直见他安排已定,话语之中,又毫无跟自己商榷的意思,当下无话可说,只好拉过张玄歧,上前向袁师道行礼致谢,双方客气了一番。
袁师道仔细打量张玄歧,只见这位仙师嫡子蓬首垢面,脸色憔悴,三九隆冬,身上也没有一件厚实的棉衣保暖,只胡乱穿着几件夹衣,脸上冻得煞白,可见一路上颠沛流离,提心吊胆,必定吃了不少的苦头。又看向萧玄直,也是一副落魄江湖的狼狈相,全然没有一点修行之士的英容神采,当真是一对难兄难弟,同道中人见了,不免要心中暗笑,没的辱没了天龙山张仙师的一世令名。转念又想,张仙师生前,得意弟子众多,门下英才济济,前呼后拥,好不威风。谁能想到,他一朝身死,遗孤落难,这些弟子无人出头,倒是萧玄直这个资质平平、不曾得宠的弟子挺身维护,这又教人从何说起?
袁师道正要招呼二人起行,忽然留意到,萧玄直的身后,背负着一个长形的包裹。他心念一动,伸手拦住萧玄直的去路,说道:“萧道兄,庙中借一步说话。”又转向袁从真说道:“从儿,陪张世兄在外边玩耍,不要走远。”
萧玄直见袁师道神情严肃,知道他有要事相谈,回头看了张玄歧一眼,只得转身跟着袁师道,进了娘娘庙大殿。
(本书已完稿,全书约23万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