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此地江流平缓,两岸水草丰美,正是鱼群的聚集之地。张玄歧垂钓才一会,便接连钓起了两尾江鱼。只不过,他运气欠佳,钓上来的,都是一指来长的小鱼,而钓钩上的鱼饵,却也被小鱼吃了个精光。
张玄歧见没有了鱼饵,钓钩光秃秃的,很是扫兴,便将一条小鱼钩在钓钩上,投入到水盆之中。那小鱼乍一入水,死里逃生,一头便向盆底扎了下去,瞬间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那浮漂,在水盆中左冲右突。
过了一会,那浮漂本来是沉在水盆之中的,不知怎地,突然浮出了水面,像是小鱼已经脱钩而去。张玄歧正在纳闷,只见浮漂像是被一股大力猛地拉扯一般,向水中疾沉下去,随即钓绳一紧,拉得他手中的钓竿猛地一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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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玄歧毫无防备,只觉得钓竿一沉,几乎脱手,忙招呼萧玄直前来帮忙。天龙山依山傍水,紫阳宫下,便是青江,门下弟子大多擅长嬉水捕鱼。萧玄直也精于此道。只见他接过钓竿,也不使劲提竿,而是不时地提拉钓竿,收放钓绳,由着那上钩之鱼,在水中来回游弋。不到一顿饭的工夫,萧玄直收竿提线,从那水盆中,稳稳地钓起了一条长近两尺的大黑鱼。原来,那钓钩上的小鱼,竟然被大黑鱼当作了鱼饵,一口吞入了肚中。
张玄歧看得有趣,又拿起一条小鱼钩在钓钩上,再次以鱼为饵,在盆中垂钓起来。这一次,只见浮漂在水盆中乱动不止,也不知道,是钩上的小鱼在奋力挣脱,还是有大鱼在水下捕食这条小鱼。张玄歧几次提起钓竿,都是一无所获。他终究是孩子天性,渐渐地便感到无趣毛躁起来。
张玄歧将那钓竿时提时放,水盆中的水,顿时溅到了船舱之中。萧玄直看到了,正要开口喝止,忽然,张玄歧提起的钓竿猛地绷住,竟像是又钓到了一条大鱼。只是,那钓竿弯到了几乎要断折的地步,而钓绳、浮漂却紧绷绷地一动不动,显得很是怪异。萧玄直上前搭手,接过钓竿,触手只觉得一片死沉,心知这次并非钓到了大鱼,只怕是钩住了江中的浮木一类的物事,当下小心翼翼,缓慢地提起钓竿。
张玄歧扑在水盆边,一心想看看,钓上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突然之间,他惊叫一声,吓得向后跌倒。
萧玄直上前一看,只见那水盆之中,竟然浮上来一张惨白无比的人脸。这张人脸已经泡到发胀变形,五官挤做一处,甚是狰狞可怖。那鱼钩上的小鱼,早已不知去向。鱼钩不偏不倚,竟然钩住了这浮尸上颚的门牙,将他钓了上来。
萧玄直也算见多识广,但是蓦地在水盆中见到一张人脸,仍然大吃一惊,忙将袁师道唤了过来。袁师道命船家提住钓竿,他与萧玄直出舱查看。果不其然,只见船身的右侧,贴着船舷,漂浮着一具男尸。这具男尸是个中年男子,身上穿着白衣白袍,连束发的头巾都是白色的,像是穿着丧服在服丧,情形很是怪异。
萧玄直看到了浮尸的样貌,顿时想起了适才吃下去的江鱼,心中一阵恶心,扶住船身的栏杆,朝着江水狂吐不止。
袁师道细细地查看那男尸,发现尸身并没有明显的异样,只道是寻常溺亡的浮尸,当即回到船舱,吩咐船家剪断钓绳,让那浮尸顺流漂走。
萧玄直靠着船栏,将吃过的饭菜吐了个干干净净,肠胃一空,仍旧止不住恶心,不断干呕,又过了一会,才回到船舱之中,措辞安慰张玄歧。
袁师道见多识广,自然不把这具浮尸当作一回事。那船东以船为家,久历江湖,也是见怪不怪。倒是萧玄直、张玄歧师兄弟,虽然在天龙山依水而居,生平却是从未见过浮尸,难免大惊小怪,好一阵子都在谈论这具浮尸的由来。
(本书已完稿,全书23万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