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是苏淳低低的解释声:“当时不是赶时间吗?而且我以前没放过,不知道怎么把小推车给插回去。我怀疑是那个接口有问题。我其实试了。后面很多人等着推车,我就……”
“你以前没放过?那你说说看,你以前干过什么事情?你对这个家做过什么贡献?不挣钱还穷大方!1块钱不是钱啊?你一个月能有几个1块被糟蹋?你这一辈子又糟蹋了多少钱?你抽一辈子烟就烧掉我半套房子!这丢1块那丢1块,你说?你能干得了什么?”
苏淳压着火说:“海萍,只有1块钱而已!你为什么没完没了没完没了?!一路吵吵到家!你究竟是因为这1块钱,还是故意想找个话头吵架?如果你只为了吵而吵,要适可而止啊!”
海藻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海萍的声音更歇斯底里了:“你说我无理取闹是吧?我今天就闹给你看看,一个大男人,要能力没能力,要责任没责任,整天圈在这间房子里,你凭什么结婚?
像你这样的就不该娶妻生子,你就不配去做个男人!一个男人,在家里被老婆指鼻子骂,在单位被领导拨来弄去,你难道就没一点点自尊心?
你就不觉得丢人?我都替你没脸!你这都奔五十而去了!土都埋到腰了,你难道没有紧迫感??你对老婆孩子,难道没点内疚?!”
苏淳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说话也开始结巴:“郭海萍,我不跟你说了!你、你、你!你不要住在这里就把身段放得跟小市民一样低!你、你、你!你到底想不想过了?!
你要是觉得我什么都不好,我放你走!我同意跟你离!你说怎样就怎样,我随便你!”苏淳话音一落就拉着门冲出去了,跟海藻撞个满怀,连句话都不留就走了。
海藻站门口,听见屋里一片寂静,不一会儿,海萍呜咽的哭声就传出来了,先是细水潺流,后是坝口决堤。海藻赶紧走进去,拉着海萍的胳膊摇着劝道:“哎,姐,姐!你别哭啊!就1块钱,至于吗?姐,你别哭啊!你坐,你坐,喝口水。”
海藻扶海萍坐下后,又劝道:
“姐,小事,你别生气了。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你要真介意这1块钱,我补给你。你别为难姐夫了,他都够可怜了。
你也不想想,这世界,除了姐夫能这样任你说不回嘴,其他人谁行啊?你别老欺负他,我都听不下去了。”
海萍口齿不清地哭道:“你以为我愿意欺负他啊?他要像个男人,我也想把他当菩萨供着!他就是条猪大肠,拽都拽不起。
人家天天向上,他天天向下!人活着总要有点奔头吧?我和女儿这一辈子还得靠他呢。
可他这样,能靠上吗?我真是自己套了个死扣往里钻!!!
现在我人也老了,孩子也生了,他居然说离婚!他想毁了这个家,他不想要我了!
他这是成心气我的,想把我气跑了他好再找,我算看透了!女人啊!把命拴在男人身上,简直就跟把命拴在风筝上一样不可靠!我当年怎么想得呀,找这样一个宝!少年无知啊!!!”
海藻一面给姐姐擦鼻子说:“擤擤,用力!”
一面理着姐姐的头发,一面说道:“他那是气话,不是真要跟你离。你明明不想跟他分手,何必总刺激他呢?万一有一天他真跑了,你不是后悔?既然打算跟他在一起,就好好对他嘛!
又在一起过,又寻别扭,何苦呢!你这样子,都不像以前的姐姐了,让我看着好害怕呀!”
海萍抽泣着收声:“哪个女人想做泼妇?哪个女人不想自己像公主一样美美地坐着仪态端庄?我告诉你,什么样的男人注定了你会成为什么样的女人。
是这个男人让我有做泼妇的能量,你只要是对贫贱夫妻,你就摆脱不了泼妇的命运,悲哀的结局!”
海藻无语,自己跟小贝在一起时,也不像他们夫妻这样吵,还是自己家的小贝好,总是能带给我快乐与欢笑。
海萍也沉思着不说话,海藻将手上的一万块钱交给了海萍,姐妹俩还是发愁,这点钱根本不够还苏淳借的那笔高利贷。
海藻回到家里,将包往床上一丢,今天小贝还是不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海藻在床上回想着去年这个时候,小贝捧一大堆东西回来,然后嘴里叼着一支木棉。
那时海藻问他:“你干吗去了?”
“当~当!当!当……”
海藻笑嘻嘻看着他会用这种夸张的声音表现,一如既往的欢乐语气跟她炫耀着那支狗尾巴草说:“祝我们漂亮小猪冬至快乐!”
“嗯嗯,谢谢哥哥的祝福,mua!”
“这是什么?”海藻亲了一口小贝,继续问小贝手里拿的奇怪东西。
“木棉啊!看,有特色吧?我刚才去买吃的时候在菜市买的。1块钱一支,我见着有趣,就送给你。”
然后她想到这一块钱与姐姐家的一块钱,那是天差地别。
一块钱看着不起眼,可生活就是由许许多多的一块钱堆积而成。
一块钱可以给她带来欢乐,也可以给姐姐带来悲伤。
一块钱很渺小,可一块钱又暗藏能量。
就简简单单的一块钱,小贝也能给她带来无数欢乐与回忆,可惜今年的冬至没有小贝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