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发射。”
留里克持十字弓率部又是一轮射击,这一次有五个倒霉的敌人被击中。
故意倾斜式黏合的两片箭雨,给了弩箭飞行时打旋的能力。它们是矮粗沉重的旋羽箭,它们势大力沉,因为飞行时旋转,相对克服了自身飞行容易不稳定的劣势。
留里克甚至是看着箭矢以一个低平的跑弧线,瞄着目标精准平飞。这些射击感觉,确实是弓无法带来的。
甚至敌人的头颅都被箭簇贯穿,罗斯人甚至没有给予死者任何反击的机会,属于死者的一切居然就结束了。
“干得好,兄弟们!继续上弦,让我们尽量用十字弓射杀他们!我要赏你们每个人一枚银币……”
耶夫洛很高兴主人的恩裳,但现在的情况已经犯不着再磨磨唧唧给十字弓上弦了。
他大声建议:“已经不用射击了,敌人已经没了气势,他们就是一群肥羊。该剑盾手出动了。”
留里克实则有点意犹未尽,他寄希望这一场伏击战斗,以弓弩完成一次完美的射杀,就目前的局势,确实变得没必要。
“好吧!兄弟们,拔出剑,让我们冲锋。”
耶夫洛亦是拿起近战武器,所谓左手短铁剑,右手短柄战斧,大声喊:“兄弟们,给我们的主人留几个活口。”
十字弓手拿起了短矛和剑,持弓猎人已经率先一步高举斧头向前冲,紧随其后的,就是手持剑盾的战士。
那些被弩箭击中尚存一息者,皆被罗斯人斩杀。也许对于这些伤势严重的异族人,一记补刀,也是某种意义上的仁慈。
终于那些侥幸挨过弓弩,打算拐弯逃跑者,不是被追兵赶上并被斩杀,就是被追击的罗斯猎人斩杀。
甚至,还有可怜人直接被化身标枪的短矛戳中。
那个差点被留里克射杀的头目,他倒在雪地中,待脑袋有点清醒就本能的装死。
然而暴虐状态的罗斯战士,已经忘记了此战需要留几个活口。
本是侥幸存活的头目,差一点就要被短矛戳杀。耶夫洛急忙赶来,制止了战士的举动。
他愤怒大吼:“没听明白吗?留里克主人要留一个活口,现在快走开!”
罢了,耶夫洛看看差点被处决的到底者,看清了此人颤抖的嘴唇,和颤抖的手。他对着依旧在装死的家伙的裆部猛然踹了一脚,毕竟此人是个男人,对于对如此部位的暴击,瞬间的苦楚可以否定所有的伪装。
出来混这么多年了,耶夫洛当然也懂得一些下三滥的打架招数。终究这是战争,平时打斗训练用下三滥招数是可耻的,战斗中某些可令敌人失去作战能力的招数,真是不用白不用。
被暴击的奇怪男人在雪中打滚,他的松鼠皮帽也抖掉了。
留里克好赶了上来,对满地打滚的家伙大呼不解。
再看看耶夫洛坚毅的眼神,他不得不问:“这个人怎么了?”
“被我打了一下。主人,也许我们可以从此人身上弄些消息。”
看起来族人已经处决了除此人外的所有敌人,留里克觉得这场战斗堪称糊涂账,罗斯人明显答应了战斗,敌人的身份又是什么?
“耶夫洛,你去问问此人的身份。”
“是!主人。”
耶夫洛走上前,照例以诺斯语询问这个裆部疼痛的家伙。
然而,此人的一番话,闹的耶夫洛瞪大了眼睛。
耶夫洛旋即拿出快被自己忘掉的故乡语言,询问对方的确切身份。
只听得,这个头发蓬松的中年男人,高频率的嚷嚷着一个词汇:“kiven!kiven!lamakiven!”
留里克亦是睁大眼睛,因为,仅就这些词汇,他听得懂。
“kiven?一个部族的名字吗?”带着好奇心,留里克拎着剑谨慎凑过去。
“耶夫洛,问清此人身份了吗?kiven?一个部族名吗?”
耶夫洛有点吃惊:“大人,你听得我们芬人的语言?”
“嗯?”留里克的剑指着倒地者,“这个人,难道是你故乡的族人?”
耶夫洛矢口否认:“不,这是个科文人。”
“科文人?又是什么奇怪的家伙。”
耶夫洛摇摇头:“他不是我的族人,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我们的敌人,并不是塔瓦斯提亚人。”
说罢,耶夫洛蹲下来,一把短剑直接抵住倒地者的喉咙。
倒地者瞪大眼睛看着锋利的剑刃,整个人都在发抖。
“你真的是科文人?”耶夫洛谨慎的问。
仅剩自己存活的头目急忙顺从回应:“我是科文人,我们在这里做一些工作。你们是谁?难道你们是塔瓦斯提亚人?哦,大人,不要杀我。”
耶夫洛差点笑出声:“塔瓦斯提亚人?不!我是芬人,也就是苏欧米人。现在,除了我,站在你面前的都是瓦良格战士。”
“居然……居然是瓦良格人?!”差一点,幸存的头目就昏了过去。瓦良格人,那可是被塔瓦斯提亚人还要强大百倍的存在,是科文人发疯了也不敢招惹的存在。
耶夫洛继续说明自己的身份:“我现在是瓦良格人的仆人……”
耶夫洛还想再说几句,不曾想此人疯狂转动眼珠子,态度瞬间变了:“哦!是嘛!你是苏欧米人?南方的兄弟!哦,塔瓦斯提亚人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何必为敌?你的主人是瓦良格人吗?如果做瓦良格人的仆人可以活命,我愿意做仆人……我甚至……”
耶夫洛一时间说不出话,他看得出此人像是个商人,一番求饶的举动,让耶夫洛想到自己之前的主人古尔德。因为这个家伙的话太商业化了,此人不是单纯的祈活,而是表示“好汉留我一条命,我可以为你做事”。
“呵呵,你们科文人,打仗不怎样,倒是真正的商人!为了活命,你什么都能出卖?!”
“嘿嘿。”头目勉强挤出笑脸,“活着不好吗?”
耶夫洛觉得此人已经完全没了威胁,这便收了剑。
倒是这番举动引得留里克警惕起来,他不悦的反问:“难道你确定了这个家伙,就是你过去的朋友吗”
“不!主人,此人是科文人,他愿意做你的奴隶,只求饶他一命。”
“求我饶命?有必要吗?科文人又是谁?”留里克追问。
耶夫咯耸耸肩,扭头就是命令那科文人头目:“快给你的主人下跪,向这个孩子下跪。给我趴下。”
一瞬间,像是一只年老的绵羊趴在地上,科文头目勾着头,爬近留里克的脚边。
“你瞧,科文人已经臣服。”
瞟一眼耶夫洛自豪的脸,再看看趴着的家伙,留里克觉得事态发展非常荒诞。
“耶夫洛。”
“在!”
留里克皱着眉追问:“科文人到底是什么人?”
“是一些商人族人。”耶夫洛捏着下巴回忆:“我忘记了很多儿时的事,不过科文人并不是强力的敌人。他们只是一些商人。”
“仅仅是商人?”
“大概就是如此。主人,kiven这个词汇,在我们通用的语言里,就是指的一种行路手杖。有点像我们最近用的短矛。主人,这个词你的露米娅也是懂得的。”
“可我不知道啊。我向她学习养鹿人语言时,没接触这个词。”
“也许因为他们比较神秘吧。”耶夫洛耸耸肩:“我的故乡在南方,我知道北方有些科文人,想不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
难道这地方有吸引商人的宝贝?
留里克觉得事情很蹊跷,他这便以养鹿人的语言,命令此跪趴着的科文人:“做我的奴隶,免死。”
说罢,他模仿从父亲奥托那里学到的招数,当着自己族人战士的面,向着科文人伸出右脚。
“亲我的靴子!做我的奴隶!免死!”
很显然,此科文人头目觉得有些荒诞,但他就是听得懂这个明显身份高贵的瓦良格男孩说的话,说的居然还是酷似自己族人语言的话。
啊,因为公元830年代,养鹿人和芬人,乃至整个现代芬兰地域,甚至是卡累利阿居民,说的都是同一种语言。他们都是芬人大族群的一支,彼此说的方言,还没有到成为独立语言的程度。
头目立刻伸出脑地,向留里克表明自己的臣服姿态。
多一个科文人仆从会意味着什么?留里克暂时还不清楚。但他有种预感,此事根本不是接受一个仆人这么简单的事。
今日的奇遇,注定意味着更神奇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