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后,日向日行绷紧的神经逐渐放松,随之而来的无穷无尽的疲惫涌进他的大脑,让他的意识越来越分散,无数个想法同时出现却又快速消失,令他寻觅不得。
日向日行的本能让他恨不得立刻就昏迷过去,以恢复损耗过度的精神力,然而,他还没有完全的放下心结,在他的心中还有着一股执念。
‘至少,也要让我看看是谁杀死我吧!’
刚才战斗的时候,日向日行为了准确的洞察两名雾忍的弱点,曾短暂的开启白眼,他当时为了节省查克拉,减小了白眼的观察范围,仅有方圆五米左右,然而仅凭这短暂的一瞥,他发现了阴谋躲在树后的第三个人。
他清楚,自己的生命八成就要葬送在他手里,临死之前,他希望可以看清自己的死亡,不是为了仇恨,只是为了圆满的见证自己的终结。而正是凭着这股执念,他才能支撑着最后一丝清明。
“嚓……嚓……”
就在日向日行脑中不可抑制的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踩踏枯叶的细微摩擦声传入他的耳中,这声音仿佛一把钥匙一样,启动了日向日行设下的最高高权限程序,让他收敛了所有的浮想,驱逐了眼中所有的茫然。
他缓慢偏过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很快,一道模糊的人影自黑暗的阴影中缓慢的走出,并在那密林间的阴影与空地间的些许光明的交接地带站住。
本来,按照这个人的想法,他是想直接走到日向日行面前、以此向日向日行施加压力的,只是,当他敏锐的发觉了日向日行的表情时,他犹豫了。
出乎他的意料,日向日行并表现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恐、仇恨等激烈的情绪,他的眼中只有一种情绪——理所当然的平常,也就是没有情绪。
面无表情的人最是难以捉摸,因为你完全猜不到那个人是喜是悲。
在亲眼目睹了两名雾忍被日向日行设计击杀后,刚出现的这人此时也拿捏不准日向日行的表情到底是寓意着什么样的意图,是看穿生死的平静?还是底气十足的陷阱?亦或是在虚张声势?
谨慎起见,在犹豫了两秒后,那人果断的甩出两把苦无。
苦无刺透了日向日行的肩膀没入地下,鲜血四溢涌出,日向日行吃痛,发出了细微的痛苦呻吟。
根据常识,失去双手的忍者几乎是没有战斗力的,在断绝日向日行结印的能力后,那人方才放下心来,迈步走到日向日行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的战利品。
借此机会,焦距开始涣散的日向日行也终于看清了这人的模样。
嗯,平平无奇的一个男性雾忍。
打量一番后,日向日行的心中得出了一个这样的结论,随后,心愿得偿的他仰面朝天,开始了最后的天马行空。
雾忍看着一脸“生死看淡”模样的日向日行,赞叹的说:“刚才的事情,我从头至尾全都看见了,在绝境之中,凭借冷静的思维、大胆的选择、果断的决定、以及……出人意料的忍术,竟然实现了反杀,真不愧是木叶日向一族的天才!”
‘天才?准确的说,是族人眼中的另类吧?’日向日行自嘲的想到,但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或者说,他没有力量作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仿佛在验证日向日行的想法,那人用惊艳的语气接着说:“这场战争里,我遇到过不少的日向忍者,但那些人使用的招式除了柔拳就是柔拳,实力虽然各有高低,可是总给我一种千篇一律的感觉。
能以假乱真的变身为石头的变身术,还有速度与距离均为上游的瞬身术,这些常见的忍术被你使用了出来,倒是显得你这么与众不同。
再加上那闻所未闻的柔‘拳’,怪不得……怪不得那些蠢货会相信你是日向宗家的人啊!
可是,就算你再怎么特别,那些只会指手画脚的笨蛋也应该想到,日向一族怎么可能让日向宗家的人连续两次落单?
真的是……蠢货当道啊!哈哈哈……”
说着说着,那人竟捧腹大笑,取笑起自己人来。
‘嗯?他的潜藏意思似乎是,有宗家的人被抓到过?有宗家的人被抓住了吗?可是我一点消息也没有听过,应该是假的吧?
对了,我的下辈子,会不会也成为宗家的人呢?
算了算了,下辈子还是不要生在日向家了,如果能选,不如成为大名多好啊!连火影都要毕恭毕敬的……’
关于雾忍提到的“日向宗家落单”一事,日向日行没有太过在意,随意一想就略过了,紧接着,随着他的幻想,他的脑海中开始浮现一幕幕光怪陆离的画面,让他的思绪脱离了现实。
日向日行逐渐沉浸在美妙的幻想中,雾忍则慢慢停止了嘲笑,他刚才之所以说那番话,一方面是借由奚落的语言表达自己对村子高层的不满,而另一方面,则是故意说出一点日向宗家似是而非的信息,想要借此戏弄日向日行。
可他万万没想到,在以“思想顽固”著称的日向一族里,以“誓死护卫宗家”为生命意义的分家里,会出现日向日行这种跳脱的人。
人类想不到超出自己认知的事情,于是在雾忍的眼中,日向日行的样子变成了在表达不屑,一种把他视若无物的鄙夷。
“又是这种眼神……!”蓦然间,雾忍回想起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冰冷的目光射在日向日行的皮肤上,刺骨的杀意再次把他的精神拉入现实,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看到了雾忍的双眼,他很熟悉其中蕴含的剧烈情绪,那赤裸裸的仇恨与愤怒简直如利刃般抵在他的身上。
‘又是这种目光,原来还有着复仇的心态吗?看来,他是想要在这里杀死我,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会坐视那两个希望活捉我的雾忍的死亡。
因为目的背道而驰就间接害死队友,真是心性薄凉啊,嘿,真不愧是血雾里的上忍精英。
不过,这样也好,死于敌人的复仇中,总比自戗好吧……’
想着想着,日向日行的心情宛如投入小石子的湖泊,激起些许荡漾后很快的就恢复平静。
日向日行安详的闭上眼睛,一副认命了的消极样子,可落在雾忍的眼中,日向日行的动作又有了新的含义。
“竟然……连生死也不放在眼里吗?
你们当年想要杀我的时候,就是这副表情,现在明明已经油尽灯枯,却还摆出一副施舍的样子,好像让我处刑是莫大的荣耀,死到临头了还是这么傲慢,真是愚蠢的嚣张!”
雾忍的声音越说越低沉,他一边酝酿着怒气,一边抽出护身用的短刀。
在拔出短刀后,他双手握住,将其高高举起,仿佛进行复仇前的仪式,在短刀举到最高处的时候,他的双手变幻手势,反手握住短刀,发出狰狞的咆哮:
“感谢我吧,我不是喜欢折磨的变态,我只会用最简单的方法杀死你,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言毕,他手起刀落,朝着日向日行的心脏猛力刺去。
“嗤!”
银光一闪,鲜血飞溅,白净的脸上沾染鲜血的红晕,一条鲜活的生命无声无息的离开世间。
……
‘这人怎么这么啰嗦啊!怎么还不动手?’
日向日行闭眼想着,坦然迎接自己的死亡,期间他似乎听到了一瞬噼里啪啦的声音,但却没有多想,更懒得探究,直到有些热乎乎、黏糊糊的液体溅到他的脸上,他那无波的心境才破了功。
“混蛋,想杀就杀好了,干嘛要往脸上吐痰?羞辱人是不是?士可杀不可辱懂……”
日向日行虚弱的骂骂咧咧的睁开眼,可眼前的一幕让他把剩下的话含在嘴里,半晌才吐出。
“……不懂?”
日向日行呆滞的看着雾忍,几秒前还非常嚣张的他现在却宛如无骨的布偶般松软的站着,以日向日行的角度,看不到雾忍的背后是什么,他只能看到一截看着就有种切割感的刀尖从雾忍心口穿出,为雾忍一身血骨皮肉的站立提供最后的力量。
原来,溅到日向日行脸上的液体不是什么他以为的恶心东西,而是那名雾忍的心头热血!
“老兄,你的心态可真是豁达啊!”
雾忍背后,一道略显稚嫩的清亮声音传来。
日向日行努力伸长脖子看去,一个脑袋也从雾忍背后探出。
那是一张英俊而年轻的面孔,上面挂着淡淡的笑意,日向日行保证,自己以前绝对没有见过此人,但这副相貌却有种特别的熟悉感,这不仅是因为那双让他心安的三勾玉写轮眼,还是因为这张脸的五官相貌似乎与他记忆中的某个人……不对,是某群人一脉相承。
白色之瞳与赤色之瞳相对,双方各自的瞳孔之中红白交辉,日向日行发誓,从小到大,他这是第二次由衷的感到这双眼睛这么顺眼。
嗯,第一次是他儿时在街上偶遇一位宇智波美少女,但这种感觉在接下去的几秒后因那位小美女眼中对他的厌恶而烟消云散了。
“你的精神状态似乎很不错,但你的外表看上去实在有些惨,老兄,需要我帮忙吗?”冬一边抽出楔丸,一边微笑着说。
日向日行先是一愣,然后虚弱而焦急的对冬道:“朋友,你别管我了,这里很快会有雾忍赶来,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战斗了,不要因为我而陷入险境。
快,趁着他们还不知道你的存在,赶快隐藏起来,伺机离开这座岛吧!”
“安心吧,老兄。”冬把身子摆正,整个人重新隐于雾忍身后,他镇定的说,“我已经在外围做好了警戒,敌人如果靠近一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冬顿了顿,然后换了个语气,调笑道:“老兄,说实在的,与其担心我,你倒是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你的伤虽然暂时没有大碍,可是如果不及时救治,以后可是会留下大麻烦的,就算你以后能把柔拳创新成柔腿,至少也要结印开眼吧?”
听到冬话语中的胸有成竹,日向日行也安定下来,他听出来冬那善意的笑话,心中一松,心想:‘这个宇智波,不坏,只是……’
“那个……”被死对头宇智波一族的人看到自己这落魄样子,日向日行的心绪在经过最初的激动与欣喜后变得有些窘迫,精神萎靡的他下意识想摸摸脑袋以显示心中的尴尬,但却忘记了双肩已受伤的现实,他的胳膊刚一动就牵扯了伤口,让猝不及防的疼痛疼得他龇牙咧嘴。
缓过神来后,日向日行觉得自己更加丢人,不好意思的咧嘴笑了笑,干巴巴的说:“那就麻烦你了。”
冬在抽出楔丸后,一把抓住雾忍的肩头,随手将其尸体向后抛去,使自己与日向日行之间没有阻碍,他看着日向日行尴尬的模样,笑眯眯的说:“不用客气。”
说完,冬蹲下身子,开始给日向日行疗伤。
他先是拔出钉住日向日行两肩的两把苦无,没有了苦无的堵塞,日向日行两肩顿时血流如注,不过,此时的日向日行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倒也没有做出什么“哼哼唧唧”的软弱举动。
拔出苦无后,冬眼疾手快,顺势用苦无划开附近的衣服露出里面的伤口,然后他马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药瓶,将里面的棕褐色粉末倒在两处伤口上。
“嘶……!”
那粉末一接触伤口,日向日行立马觉着从那两处伤口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疼得他似乎脑子都像针扎一样,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疼归疼,这药的效果却是立竿见影,敷上药后,那两处伤口的流血量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减少。很快,在日向日行的脑袋尚未被冷汗占领的时候,那两处的血被止住了。
随后,冬拿起期间准备好的绷带,开始给日向日行包扎。
冬的动作很有章法,一看就是熟练工,但他的动作可称不上轻柔,那疼痛甚至比刚才的伤药更加猛烈,把他脑子里的昏沉感都给冲没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从而缓解疼痛感,日向日行开口说道:“朋友,这次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可就死定了。不怕你笑话,我刚才都有一种看淡生死的觉悟,觉着死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现在看来,那只是我的一种错觉,还是活着好啊!
对了,说了这么多,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真是太失礼了。虽然你可能已经知道我是谁,但我还是要再说一遍。”
‘不不不,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碰到你只是你运气好而已。’冬在心里吐槽道,但面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