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我要你喝,你就必须得喝,听明白了吗?”
林嘉安冷笑一声,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不是强迫也不是威胁,而是一种蔑视和侮辱。
因为在冉绍的心中自己对他而言,还远远谈不上是一个值得威胁的对象。
她太弱小、太过渺小,于他们而言,她不过就是一个碾指就可摧毁的蝼蚁。
林嘉安拿过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玻璃杯,然后重重地甩在了地上。这个包厢内第二次响起了玻璃炸裂开来的声音。
玻璃碎开的地方离冉绍不过半步的距离。
“那我要是不呢?那我要是拒绝呢?”
她敢保证,这是她学秦子臻语气学得最像的一次。
也是在这一刻,林嘉安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不计后果、愚蠢至极地跑来蹲守着秦子臻了,也许就是堵着那一口气。
她无法讲述当自己看见史若彤洪深狼狈、满身是伤地坐在地上哭喊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有时候语言真的太过苍白无力,很多东西都难以去用词句述说。
但她知道她恨、她怨、她不甘又愤怒。
什么理智、什么周全,她都不在意了,她只知道如果不发泄出来她就会疯掉、她就会崩溃、她就会哽着那一口气夜夜难以入睡。
周围的人再次被吓到。
冉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炸裂声吓愣了一两秒,但他确确实实要比那个男人稳重、有城府,又阴狠的多。
他扭过头死死地盯着林嘉安,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样。
倘使这不是个法制社会,或许他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拧断林嘉安的脖子。
“林嘉安,你是哪来的底气和我对峙的呢?是谁给你的勇气呢?”他到底还是走进了两步,或许是嗜血的欲望没有克制住。
“是我刚刚对你太友好了,所以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吗?嗯?”
“你觉得你算是什么东西呢?上了秦子臻的床,你就真以为自己成了秦太太了吗?”他把地上的玻璃碎片,用足尖往林嘉安这边踢了一些。
“你和纸醉金迷的那些卖身女有什么区别呢?”
“不一样都下贱?”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动了真感情,带着的不仅仅是对朋友的愤愤不平,还有对于往事的耿耿于怀、过去的念念不忘。
和所有豪门的狗血故事一样,他的后妈支女是一个插足别人婚姻感情的小三,因为贪图着冉家的钱财就厚颜无耻地爬上了有妇之夫的床。
然后她再费尽心机地怀上了冉侯毅的孩子,步步为营地气死了当时冉家当家主母,即冉绍的亲生母亲骆如容。
再后来她母凭子贵地进了冉家的家门,顺理成章地从一个无名无份的小三成为了豪门太太。
这是他的家庭。
而他的感情经历,也像无数狗血小说当中描绘的那样。
冉绍和冉侯毅的关系一直都不好,读大学的时候大大地吵了一架后被断了生活费。
就是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自己的初恋。
一个有着仙蒂瑞拉般的身世、白雪公主善良的品性、艾莉儿一样天真的脾性……的女孩儿,她像是几乎拥有着所有初恋最美好的品质。
冉绍疯狂而又热烈的坠入了爱河,但现实却给了他狠狠的一击。
没有金钱的他,即使年轻英俊有才,也比不过一个大腹便便、身材走形、秃顶但又富有的中年男人。
多么可笑的现实、多么卑劣的人性、多么让人绝望的选择。
这些林嘉安都知道。关于他的过往,小说的作者曾经花了大量的笔墨去讲述。
作者将他血淋淋的过往剖开了摆在读者的面前,又试图拿这些让他难堪痛苦的往事,为他的风流和阴狠做辩解。
但是怎么可以呢?
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痛苦,就把所有的痛苦又施加在了别人的身上呢?怎么可以因为自己曾经被情所伤、遇到过不良人,就去玩弄戏耍别人的感情呢?
看着别人痛苦难过纠结的模样,他难道不会想到曾经那个自己吗?
林嘉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天真、太过浪漫、太过理想化,因为未入社会、未感受过人间疾苦。
但她始终都认为迁怒、把自己的痛苦嫁接在别人的身上是不对的!
难道不是吗?!
为什么屠龙勇士终成龙呢?!
“下贱!”冉绍又咬着牙,随后吐出了这两个字。
如今她成了那个被冉绍无故伤害的人,所以又有谁能有这样的资格让她去原谅冉绍呢?
即使他有着那样悲惨的过去。
“下贱?”林嘉安的语气很疑惑,她站了起来。“是我下贱吗?难道不是你,他。”
她伸出手指指了一下冉绍,又移着手指指了一下,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说过话的秦子臻。
周围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听着林嘉安说的话。
“难道不是你们两个从头到尾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我,甩都甩不掉吗?”
“我到底做了什么就要遇见吴婥子、白琏,你和秦子臻呢?”
她又把手狠狠地指了指秦子臻。“围绕着他的所有人,怎么就都不肯放过我呢?怎么我的家人朋友也要遭受到你们的折磨呢?”
“你冉绍今天说我烦、说我下贱,你既然这么不待见我,那就离我远一些呀!”
“你们一个两个嘴中都说着不喜欢我的话,怎么一个两个偏偏还要往我身边凑呢?是斯德哥尔摩吗?”
冉绍可不是那种会站着,然后让她指着鼻子骂的那种人,他走上前去扯住了林嘉安的头发逼她仰着头看着自己。
“你以为你现在在说些什么?”
林嘉安就势看着他,眼神倔强且毫不示弱。
“那你以为我现在在说些什么?”
“我在说,吴婥子、白琏、你、秦子臻!你们都厚颜无耻!”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极其缓慢、又铿锵有力。
周围响起了几声极小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冉绍像是被她惹恼了,扯住她头发的手一用力,然后就把林嘉安推倒在了地上。
“我看你是不太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