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尹抿了一下嘴,然后才低声回复了一声“好”。
吴莩薪发了一会儿呆,又忽然说:“都靠谱的吧?记得下手狠一点,不要让她半死不活地还能吊着一口气。
哥哥说过,斩草要除根。”
小尹又闷闷地回答了一句:“二爷放心。”
人是她亲自找的,找了许久才找到两个符合条件、好拿捏的,她自然是放心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吴莩薪也没让她走,而是让她拉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然后亲自看着她发号施令。
小尹让蹲守的人默默地跟在后面,发现她的目的地竟然要经过一段没有监控的盘山公路。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时地利人和吗?
“很好!”吴莩薪愉悦地笑了一声,得意溢于言表。“那就准备吧!”
“不能出半分差错哦。”他半眯着眼睛瞥了一眼小尹。
那眼神里的意味小尹不敢细想,只得应了一声:“好的。”
她又赶紧联系了那两个安排好的司机。
让出租车赶紧驱车去医院,然后在门口蹲守着林嘉安,抓住时机让她上车。
再让货车司机在盘山公路那里蹲守。
“不能让出租车直接冲下山崖吗?弄这么多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事情都是小尹一手安排的,他不大清楚。
小尹瞥了他一眼,又继续埋头在手机上发消息。“可是他们出租车发车的时候,都会检查行车记录仪是否完好。
万一到时候这个没坏,那岂不是直接败露了不是意外。”
吴莩薪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这么做还是要稳妥一些的,虽然麻烦了一点,但好歹更像是意外。”小尹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嘴。
吴莩薪最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行吧,总之你安排好就行,不要出差错!”
……
两人等信息等了很久,等到吴莩薪就睡了一波回笼觉之后,出租车司机才又发来了信息。
“来了来了,坐上去了!”小尹立刻精神抖擞,可若细细观察,就可以看到她拿着手机的手正在微微地颤抖。
两人又屏息凝神地等了一会儿,出租车司机才又报备了信息。
“已经上了盘山公路了,她的前面没有车,目标清醒明确,不会出差错的!不会出差错的……”
她重复了两三遍,不知是在向吴莩薪保证,还是在努力地说服自己。
“那个货车收到信息了吗?”吴莩薪又不放心地问了一遍,再次得到了小尹肯定的回答。
“让那个货车打开通话,给我们听着!”他沉吟了两秒,又下了吩咐。
小尹看了他一眼,然后哆哆嗦嗦地拨打的货车司机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但是那头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倘若不是隐约能听见粗重的呼吸声,小尹都要以为那边根本没有人在接听。
“记得掉下山崖的时候把手机扔远一些,不要让人找出了我们的通话记录。”吴莩薪又提出了一个苛刻的要求。
仿佛让人在生死存亡之际,再分出些心神去做些其他的,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小尹正想开口反驳,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肯定的回答。
那声音古井无波,叫人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在短暂的谈话后的几分钟,小尹和吴莩薪就听见了发动机启动的声音。再几分钟之后,他们又听见了汽车高速运动时会产生的、风的呼啸声。
那几秒发生了好多。
小尹屏住了呼吸,她双眼瞪大,像是自己还未准备好,她一手策划的事情就已经开始了。
轮胎摩擦的声音、车辆相撞的声音、护栏被撞碎的声音、手机划破空气坠落的声音、最后是货车坠落山崖的声音……
这些声音的组成说简单也不简单,说复杂却又可以数得清楚,而它们伴随着生命的逝去。
短暂的几分钟过后,原本鲜活就变为了一滩肉泥,又会变为一抔黄土。
说起来好轻易,又好艰难。
小尹整个人待在原地,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在无意识地颤抖,也丝毫没有发现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停滚落。
她一副恐惧和不可置信的模样,明眼人都能看得出。
“小尹,太好了!”吴莩薪突然开腔,小尹被这声音拉回了神,然后怔愣地看着他。
他偏了一下头,“难道不是吗?”
“你哭什么啊?我们大仇得报,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吗?
她林嘉安和秦家串通好了坑骗我们,你知道对于我们吴家来说造成多大的损失吗?
你知道哥哥要费多少心神才能够挽救回来吗?你知道多少人会因为这次竞拍失败而失去工作吗?”
吴莩薪掀开被子,然后下床走到小尹的身边,随后又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
“是她先做错了,这是她的惩罚!我们在替那些被她伤害过的人惩罚她呢!
这是在做一件好事!”
小尹彻底失语,张开嘴巴只会呜呜咽咽地流泪,她拼命摇头,像是想要反驳吴莩薪说的话。
吴莩薪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而浮现了几分阴狠。他这副模样和吴莩栗有七八分相似,也是此刻他们才真正地像一对亲兄弟。
“小尹,做人可不要又当又立呀!”他不知从什么角落拿出了一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然后慢慢悠悠、颇有闲情逸致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事故可是你一手策划的,今天我才知道全部内容,我可是半点都没有参与!”他抿了一口红酒。“你还安排的如此缜密,生怕出差错。
现在计划已经完成了,你又露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给谁看呢?
你哭了,落泪了,佯装忏悔了,你就没罪了吗?”
小尹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她低下头愣愣地擦干了眼泪,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叫我说啊,坏就要坏得彻底!何必给自己洗白呢?”
吴莩薪又抽出了另一只高脚杯,倒了一些红酒之后,递给了正在暗自抹眼泪的小尹。
“来一杯?”
小尹低头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接过了那杯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