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娩无语地瘪了瘪嘴,然后细细地抿着自己手中的香槟。
秦子臻听她唠叨也不耐烦得很,搭着她肩膀的那只手不安稳地、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她choker上的那两个链条。
“子廉!你又开始了!”四个人战场仿佛还不嫌多,秦子廉正絮絮叨叨的时候,又介入了另外一个女性的声音。
她的声音已经有了岁月的感觉,料想单从皮囊上看也不再年轻。但时光赋予她的东西,不是怨怼、不是忧郁,而是一种带着厚重感的慈爱。
林嘉安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穿着暗红色旗袍、盘着发的中年女性。她此刻眉眼正带着笑,眼角的细纹里溺着宽容与仁慈。
几乎是在一瞬间,不用回想资料里面的内容,她就可以笃定面前人的身份。
秦子臻的小姑,秦楠。
秦楠还挽着一个男人的手,那个男人戴着眼镜,头顶的发量有些稀疏,单从外表看,是个放在人海当中,无法一眼找寻到的容貌。
但原小说当中描写过他在自己领域上的、巨大的成功,任凭是谁也不会说出他普通这样的话。
这是秦楠的丈夫,欧明,一个著名的天文学家。
几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们两人的身上。
“小姑!小姑父!”秦氏三兄妹很有默契地齐声喊了一句,林嘉安没有那种经年累月的习惯,一时之间也没能反应过来,所以落了单。
也由此她成功地吸引到了秦楠的注意力。
“安安对吗?”秦楠对她笑了一下。“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秦子臻的手轻轻地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像是安抚。
林嘉安微笑点头。“当然可以,小姑!”
她顿了一下,又对旁边的男人叫了一声:“小姑父!”
秦楠和欧明点了点头。
秦楠又带着笑上下地打量了一下他。即使是同一个动作,但由不同的人做出来,所产生的意味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方才面对秦子廉有多无语,如今她面对秦楠就有多拘谨。
所幸秦楠也并不打算仅凭打量她的外表,就要看穿她的来历。所以视线滞留了几秒之后,她就把目光移开了。
她看向秦子臻目光有些嗔怪。“什么时候结的婚也不提前告诉姑姑,这么久也没来看过我,真是人老了就不被惦记了!”
“小姑,我不是这样的意思,只是最近有些忙!”
秦子臻的解释很干瘪又生硬,但又像是选来选去也只有这么几句拿得出手。
林嘉安算是看出来了,秦子臻极其不擅长与长辈打交道,特别是对他十分友善的长辈。
“好啦好啦,小姑知道了!”秦楠看着他词穷的模样也笑了出声,她知道秦子臻的脾性,所以也不打算继续为难他,为难自己。
“以后带着安安多来看我就行!”
这次晚宴几个能燃起硝烟的人都没来,和秦家不对付的那几个家族,他也没有请。加上秦子臻积威已久,鲜少有人能够在他面前做什么大动作,特别是同辈。
秦子廉也不过是过过嘴瘾,阴阳怪气几句。
给秦楠这么一打岔,他的碎碎念也念叨不下去了。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你一句我一句地又闲聊了十多分钟。
宴会的后半场,或有几一些个想要和秦子臻合作的、或是想要来打探打探林嘉安身份的、或是什么目的也没有,只是单纯的来与东道主的敬杯酒的……
这些不过是一场晚宴当中稀松平常的事情罢了,抛去这些不谈,也并未再发生什么事情。
但秦太太之名已有主、得此身份的叫林嘉安,将这个消息传播开来的目的终究是达成了。
*
宾客一退场,林嘉安当场就急急忙忙地把高跟鞋脱了,赤脚踩在地上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脚趾头之后,她就冲回了房内,一下把自己摔在了沙发上。
“妈呀,累死我了!”她长舒了一口气。“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不多时,秦子臻也进了屋内,他随意地把用发胶做好的发型抓散了,显然也是有些疲惫。
他在沙发前站了一会儿,看着那个霸占了整个沙发、躺没躺相的人,默不作声。
林嘉安嘴巴努了努,示意他去坐较小的那个。然而他无动于衷,所以林嘉安只好极其不情愿地把自己挪成了一团,然后让了一个空位给他。
秦子臻就势坐下,然后仰躺在沙发背上。
两人歇了还没几口气儿,秦子臻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响起了铃声,伴随着震动在桌子上缓慢地挪动着。
这忽然一下,险些没给林嘉安吓出个心梗。
也许真的是累很了,等待了好几分钟秦子臻都没有接听。第一通电话自动挂断之后,还没能安静几秒钟,第二通又打了进来。
连连续续地吵了好几分钟,秦子臻才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接通了电话。
林嘉安怀疑以前她的电话那么久才被接通,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你最好有要紧的事!”电话一接通,秦子臻就语气不善地先丢出了一句这样的话。
原先他的表情很不耐烦,但过了几秒之后,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没有握住手机的那只手,食指和拇指开始不自觉地摩挲。
“确定吗?到处都找过了吗?”他问。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惹得秦子臻冷笑了一声,然后沉着声音说:“那就扩大范围找,找不到的话……去查查吴家。”
听到吴家这个关键词,林嘉安的心漏了一拍。
关于吴家,有太多的事情没解决,又有太多的事情等待着他们解决,她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理出是哪一件。
电话挂断之后,秦子臻沉默了两秒钟,然后转头看向了林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