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桑偏头往车窗外看,沿途风景渐渐从荒凉到繁华,出现了许多的大厦高楼,和形形色色的人。
一路上,靳武始终不紧不松地握着她的手。
新家的样子,比他俩想象中的更为奢华,墙纸是浅金黄色的卷草纹图案,地板光亮洁净。
他们甚至还有自己单独的房间。
晚餐的时候,他们的新妈妈做了自我介绍,说她叫罗绾芙,新爸爸叫崔铭。
栗桑望着桌上从未见过的珍馐佳肴,不敢动筷。
崔铭温和开口:“别太拘束,用餐吧。”
荆武夹了一块红烧鱼给栗桑。
她乖觉地吃着饭,没有出声。
夜里,栗桑住进了属于她自己的房间。
这里有一套可以根据身高来升降的桌椅,还有一个小衣柜,柜子里已经准备了一些适合她的衣服。
睡到床上去,感觉像棉花一样柔软。
栗桑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次日,荆武来叩门:“小桑,起床了。”
她一个骨碌爬起来,奔去开门。
他穿着雪白的衬衫,底下是崭新的牛仔裤,对着她笑。
原来,不是在做梦......
他们在雏菊小学读到毕业,然后被送进一所在c市排名靠前的中学念书。
荆武在中学里也是优等生,成绩在班级里数一数二。
回到家里,他亦是比较受喜爱的那一个。
他的房间比栗桑的更大,衣服也比她的多。
崔铭白天会出去上班,罗绾芙没有工作,当然,她也不需要工作。
她除了每周去两次美容会所,几乎成天都在家里,偶尔学着视频上做一些料理。
两人放学回来,罗绾芙也只叫荆武陪她说话,大部分时间,她把栗桑当作隐形的一般。
栗桑却连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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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怨忿不平都没有。
她长相平平,成绩平平,更别提本来就是“附赠”的那一个,她对目前的生活状态已经很满足,平日里也很是循规蹈矩。
学校里,有同学会问她和荆武的关系。
荆武不许她往外说。
栗桑想,他是不是嫌她这个姐姐丢人?
于是,她只好说,他们是住得很近的邻居。
而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都是他们不认识的叔叔来参加。
夏日,学校里栽种的栀子花开了。
绿得浓郁的枝叶中,它们是洁白色的,一朵朵,开出了纯洁。
荆武站在树丛旁边,他的头发留得整齐利落,眉眼俊俏,身姿清朗。
一位穿着连衣裙的女生递过一个礼品盒子和信封,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小武,你的生日是今天吧,这是送你的礼物。”
“资料上登记的生日是错的,不是今天。”
他没有接。
“那你真实的生日是哪一天,能告诉我吗?”
“我也不知道,再见。”
他转身飘然远去,徒留那位女生在原地伤感。
躲在栀子花丛后边的栗桑嘴角抽抽,这学期是第几个了?
周末,两人在荆武的房间里补课。
他指着书本上的习题给她讲解,偶或用笔勾划着。
他的手很漂亮,骨节精致。
栗桑看得入了神。
讲到一半,他用水性笔敲了敲她的头:“你为什么这么笨?”
栗桑捂着头:“你再敲,万一变得更笨了怎么办?”
他哈哈地笑起来。
傍晚,远方天边的云朵红得像火,与落日一起纠缠着,翻卷着,变幻多端。
荆武的房间离父母的主卧很近,一日,他隐约听见了吵架的声音。
主卧房的门没关紧,他悄然走近,从门缝往里望去,似是罗绾芙单方面的在吵闹,崔铭只是神情淡漠,还含了一丝无奈。
而家里的气氛,从那日之后,忽地变了。
罗绾芙没有再去美容会所,也没有闲情雅致再做那些可口的料理,甚至,也不再化妆打扮。
她的头发时常胡乱披散着,脸孔也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晚间,偶尔栗桑去客厅倒水喝,遇上了她,差点儿被吓得魂不附体。
直至冬天,罗绾芙终是病倒了,在医院治疗了大半月后,她想出院,回家调养。
崔铭打算请假来照顾她,罗绾芙拒绝了。
恰好荆武的学校已经放了寒假,他跟崔铭说,他和栗桑可以侍候她。
于是,每日,等佣人们把汤药熬好,荆武就端到罗绾芙的床前,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喝。
后来,她连药都喝不下去,有时还吐了出来,栗桑就帮她换衣服,换被单,整理干净。
罗绾芙感到自己的精力在枯竭,她觉得这次,自己可能活不长了。
又过了将近一月,弥留之际,罗绾芙却是不愿去想那个看似温柔实则冷漠的人。
望着面前的荆武,她的眼神里划过一抹决然。
葬礼后,有律师来宣读遗嘱。
罗绾芙将她名下的股份和房产全都留给了荆武,现金一部分给了父母,另一部分捐给慈善机构。
这些,荆武都没有要,只拿了罗绾芙惯用的黄花梨梳妆匣子,以作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