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在二阶停留好几个月了。”陆钧回应道。
赵诚停步,踏在虚空中险些掉落,他面色铁青,嘴唇颤抖,满脸的大胡子都在风中飞扬,他哆嗦着说道:“你小子的天赋,和老子有得一拼了,可以可以。”
赵诚不再说话,许久之后,陆钧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多生几个崽,总有一个天赋好的……”
二人到达道观下方时,太阳已经挣脱了大山的镇压,在半空中俯瞰着大地,俯瞰着这片遭受了创伤的森林。
阳光下折断的树木露出新鲜的断茬,白森森的,好不凄惨。
步行几步,陆钧看到昨晚上割开手腕的那一群人,此时已经成了两截,上半截是胸腹头颅,下半截是腰部、双腿,鲜血已经凝固在地上,呈现出氧化后的黑色,这是血红蛋白在空气中被氧化,其肽链包裹的铁原子发生了价态的改变。
空气中有些许腥臭的味道,只是经过昨晚的洗礼,陆钧已经有些适应这个味道了。
走进看发现有的人肠子流出了体外,有的用双手揽住,似乎意图在生命的最后一颗把肠子塞回腹腔。
果然啊,即使是死士,也依然是怕死的。
生死之间,能够真正面不改色、无动于衷的都是怪物。
想要摸索一下有没有财物,又想到这些人也可能带毒,加之还是担忧袁道士,于是认同放弃了搜刮一番的想法。
二人登山,拾阶而上,台阶依旧,即使在昨夜赵诚口中“另一种生命层次”的五阶的战斗中也没有损坏。
陆钧回头看向依然纷纷扰扰、充满人间烟火的小镇,心知是两位大佬有意控制了战斗的范围,没有波及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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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看来,即使是李吾宗这个魔道中人,也还是心有善念,有原则的。
陆钧心想:“可能这就是成长吧,不再是是非黑白泾渭分明,不同的立场和视角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
走到道观中,袁道士和李吾宗都不见了声音,昨夜袁道士流的鲜血也消失不见,如果不是地面残留的元玉碎块,陆钧甚至会以为这是一场梦。
梦里战斗激烈,光柱参天,而后剑气纵横,一剑光寒十九州。
现实中道观依然静默无声,小道士还是每天坑蒙拐骗顺带行医问诊,一年到头难得遇到商贾巨富混个温饱。
立在道观门口良久,看着这个生活了一两年时间的道观,它已经被自己修葺了一部分,先前破败的样子被改变得有了些许人间气息,蛇虫鼠蚁都被清理过,甚至很多剥落了油漆得地方还被修补过。
只是那个邋遢的老道士不见了,他可能已经在昨晚死掉了。
否则他肯定会在这里等自己过来,给他生火做饭,毕竟他那么懒,冬天只知道瑟缩在火堆旁不动弹。
本来以为昨晚上他能反杀,没想到死掉了。
没有能反杀,失败了,所以死掉了,这就是没有留下来的原因。
即使两世为人,陆钧依然以简单的逻辑进行着推理。
这是面对亲人的离去所有人都会犯得错误,在一开始推测最坏的结果。
在后续又一遍一遍地催眠自己往好处想。
摸了一把眼泪,陆钧拿起扫帚,把昨晚打翻的剩菜、碗碟碎片细心打扫。
同样的场景在不同人的眼中有着截然不同的画面。
就像“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一样。
眼前的一幕在陆钧看来是袁道士身死道消,留下了这个残破的道观和自己这个早就把他当作亲人的野道士。
自此以后野道士孤苦伶仃,守着四处漏风的道观坑蒙拐骗,只能划着自己的破桨,再次征战大海。
当真是凄凄惨惨戚戚,人间惆怅悲秋客。
在赵诚看来,这就是袁道长战斗之后飘然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这是何等潇洒肆意的人生,四处漂泊,随遇而安,不平之处拔刀相助,谈笑间阻击魔门,魔门多年策划毁于一旦,而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妥妥的寒江孤影,江湖故人开局。
不得不说,这样“剑仙”一样的人物模板和“行走天涯,行侠仗义”的故事在年轻人心里相当有逼格。
只要想一想就可以让赵诚这种留胡子装老成的中二小青年起鸡皮疙瘩,如果这时候遇到袁道士,说不定会激动到倒头便拜,高呼:袁道长神仙中人,我辈楷模。
看着陆钧打扫了地面,又收拾整理了杂物,赵诚挠了挠裤裆,说道:“陆小子,你在这里无依无靠,不如跟我走吧。”
陆钧一愣,抹去了脸上的泪痕,深深地看了眼道观,又沉思片刻,说道:“天亮就出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