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湖北武汉又添了几例肺炎病例，这几天我们医院陆续也有发热、咳嗽的病患，大家多留意，工作的同时更要注意自身的身体健康，平时进出医院尽量戴口罩，同时也督促医院内的病人戴上口罩，多开窗通风······”
临近新年，张也这回第三次召开紧急会议，除了最底层的员工，其余医务工作者都有被嘱咐，工作群里信息满天飞，李禾在办公室里没一刻坐得安稳，武汉那边被送进医院的发烧病患人数还在往上涨。
“喂？”
大褂兜里的来电铃声响，李禾摸出来接听。
“我看新闻了啊，你医院里加班注意点听见没，口罩戴好，婆婆这边我照顾得好好的。”黄秋良在那边正铺好了来年的新床单，火红的颜色，金纹雕花，每间卧室门口还贴了两副新年对联。
凤平合着黄秋良将她原本的出租屋打扮得倒有几分新婚的样子。
“好，小老太婆做什么好吃的？”
“鸭血粉丝汤——”
黄秋良端着电话站在凤平身边，锅里浓稠的汤汁掺合晶白的粉丝滚泡，凤平冲着大开免提的手机拖长声音吼得很骄傲。
“晚上回来睡不？”凤平扭回头紧盯锅里问道。
电话这边李禾几秒内没了声音。
“医院事多，武汉那边肺炎病况严重，我们刚开完会，我已经吃过饭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不来，搁医院待好，吃饭吃的啥？”
浓郁的年味似乎能从凤平口齿之间溢出来，李禾真切地念起此时在屋里飘香的鸭血粉丝汤。
“糖醋小排。”
“那挺好。”
本来让凤平睡她的房间，李禾准备另寻个挨得近点的地方住，凤平说什么也不让她走，吵着闹着说她若不留，自己就回养老院里受罪。
好在出租屋还存了间久没用的客房，但是存放的杂物多了些，基础陈设简单，收拾了一阵，趁超市打折买了张新床，住进去还是没多大问题。
“你跟秋良早点睡，不用等我，我晚上值班。”
“值班值班，天天都值班······”
黄秋良识相地在赶在凤平絮絮叨叨到半截的时候掐断电话。
耳根清净不少，李禾揣回手机转身，办公桌上多了份刚打好的饺子，旁边多坐了个人。
贺伍一支出双新筷子递给她：“来点？”
李禾含笑接过，饺子表面的热气还未散去，韭菜香充斥鼻腔，一口一口咀嚼出重重过年的滋味。
“医院食堂过年专享。”贺伍一吃完一个，搁筷子对她说。
李禾胃里空荡，吃尽几个饺子后才开口：“现在医院事多，抽时间能吃到饺子已经不错了。”
贺伍一点头，盯她啃饺子不再出声。
医院过道间来往脚步声嘈杂，护士小路饿着肚子穿梭在每间病房内，给空余的病床作记录，汗凝在口罩上沿，从鼻头往唇中滴落。
贺伍一站在办公室门口，看不清来往人的脸：“今年过年······医院热闹。”
李禾咽下饺子，灌口茶水：“过年哪儿都该热闹，就是不该轮到医院里头热闹。”
贺伍一：“是。”
李禾：“你还吃吗？”
贺伍一回头看去，盘中水饺还剩大半没动，李禾放下筷子熟练地从抽屉间隙里摸出药盒，合着两口凉茶吞尽胶囊，云淡风轻得面上没有出现任意的表情波动。
“不吃了，我吃过晚饭来的。”贺伍一叹口气“你再这么不要命地拼在医院，病哪里能好得了？”
李禾灿然：“有病治病就得去医院，我不是一直待在医院的吗？等它想好的时候自然就好了。”
贺伍一：“我是让你注意休息，目前医院人手还没有特别短缺的情况，开完会了有时间回家早点休息，张主任不是给你说了让你先专心养病的吗？”
李禾：“我药吃着，没多大问题，再说了，风湿性心脏病小事而已。”
看她的茶水没冒热气了，贺伍一重新接了杯热的，坐回座位。
“快凉了，别喝那个了，热的水好些。”
她笑着捧在掌心里，热气翻涌腾升，李禾愣怔无神的视线随着热气飘到半空涣散，嘴里缓声轻语：“贺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