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凌不屑以傲气为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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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屋顶,鸿凌把谶窨从后腰抽出来,在手中轻轻的敲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已被谶窨敲击的节奏给掩盖。
昨夜高肃的行为在他眼前晃着,他像是起了疑心,那个躲在暗黑里的主谋仿佛很想揭穿他。高肃与他心意相通,抛开那几个人的挑拨离间不说,高肃连最机密的事务都会告诉他,这足以证明,他仍旧把自己当最好的兄弟。
鸿凌收了谶窨,拿起酒壶,一饮而尽。那醇厚的酒香弥漫在唇齿间,他让浓郁干烈的酒浇醉着自己,像是时时刻刻都要覆灭的仇恨。须臾,他揶揄一笑,试了口,闭上眼仰头靠在屋顶。
模糊之间,他又梦见幼时的那段刻骨铭心的痛楚。
梦里的地牢依旧是灯火昏暗,他不再手脚发凉、浑身无力,而是一身铠甲看着高洋的手脚被捆上了绳子,高洋开始颤抖低泣的挣扎,却无力抵抗将要面对的难以预测的恐惧,他的手脚被桎梏住绑在木板上,他仿佛神志已经开始陷入了混乱,身体像是被投进了深渊,鼻息错乱,害怕到了极点,耳边轰鸣,像是落入毒蛇窟般慌乱到无法呼吸,火光急促晃动间双手双脚一阵强烈钻心的剧痛,他失去了知觉晕了过去。
元轩仰天大笑,盯着高洋颤抖着被手脚的剧痛刺疼醒来,他不住的哆嗦,嗓子已经哭喊不出来声了,他的手脚趟着血,一阵阵浸入骨髓的皮肉苦痛像火一般燎烧着他的身体,他动不得,咬紧牙齿吞咽着腥咸的血,他残喘幽若般睁开稚嫩的眼睛,刺疼席卷着他。
此时几个看守他的狱卒正在吃酒,划着拳吆喝,不时往嘴里丢着花生米,再抓起碗喝着酒,根本没在乎地上还躺着人。高洋窒息的呼吸急促犹如洪水猛兽在淹没他,眼睛有些发昏,他抬起头咬牙动了动身体,艰难的想站起来,可是他感到无济于事,双手双脚不断剧痛难忍根本已经失去了知觉。
高洋废了,可他想活,他望着漆黑的窗外,眼里全是绝望,唯有身体里流淌着燃烧着把他五脏六腑都震翻了的那个意念还一息尚存。
元轩嘲笑着从梦里醒来。
他犹如平静的湖水,方才的梦丝毫没有让他起一丝波澜,坐起身,靠着满天的夜色,元轩垂眸,呼出一口气。
潜伏在皇宫另一端屋檐的孙言初和顾子念,看着元轩飞身落地,出了皇宫。
一个时辰后,跟在后面的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头:“他这是去哪?”
话音刚落,两人同感不妙,只见前面拐角一个闪身,元天策早已不见踪影。
宇文邕在雨轩楼刚落座,身旁桌上“咣当”落下一个物件,他瞥了一眼,便拿起桌上的物件起身出门,人刚出房门,在廊上刚走几步,肩上被人一拍。
宇文邕不回头,也知道是谁,他有些无奈,道:“你直接进去便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里面人多眼杂,”元轩随手搭在宇文邕肩上,与他并肩往楼下走,“高湛行动之快,刺杀高演两次。”
宇文邕颔首,轻声说道:“你要杀高演,下不了手,可高湛是他亲兄弟,能下的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