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虞衡还临时担任了主厨的工作,告诉他们怎么涮肉怎么判断肉熟了,看到哪些菜快煮老了还得提醒一句,也是心累。
不过等到众人开始上手后,虞衡顿时就没了发挥的余地,别说有菜煮太久了,基本就是熟一个抢一个,一帮人就没停过筷子。
都是十多岁的大小伙子,饭量本就不小,吴越他们习武,胃口就更大,再加上冬天要屯膘,每个人都会吃的更多,虞衡准备的这一大堆菜全都被他们一扫而空,吴越这几个饭量大的还觉得不够过瘾,好在虞衡早有准备,让厨子备好了面,往锅里一倒,味道也不错。
一行人吃饱喝足,展平旌等人顿时诗兴大发,灵感说来就来,很是鼓吹了火锅一番。
吴越等人就真实多了,大大方方地问虞衡,“这锅子做起来费劲吗?回去后我也让人做一个,一家人围在一块儿涮涮吃吃吃多有意思!”
这可提醒了其他人,赶紧把这暖锅的样式给记住,都打算回去后照这样子来一份吃个痛快。
于是,今日之后,便有小道消息称,虞三公子想了样绝佳美味,最适合在冬季吃,有展平旌等人的诗为证,就是那个叫暖锅的东西。
这名字听起来就很暖和,其他人还在好奇中,那头展平旌等人的暖锅也用最快的速度做好了,赶在年尾宴请了一波好友,吃过的都说好。
就这样,暖锅莫名就在京中流行了起来,工匠铺忙到连夜赶工才把锅子订单全部做完,这段时间的收入都能顶他大半年的工钱了,也算是意外之喜。
这又得夸一波承恩公了,他见暖锅味道确实不错,又在京城引起了较好的反响,想着年关将至,又到了给小儿子刷一把存在感的时候了。于是,承恩公便在皇帝和心腹大臣们商议的时候,找了个空闲聊天的时候,对着虞启昌笑道:“你家那小儿子最近又新鼓捣了一样好东西,叫什么暖锅还是火锅?我家那几个臭小子一吃就上了瘾,天天嚷嚷着要吃,一天不吃就想得慌。”
一说到这个,其他人也忍不住加入进来,“巧了,我家也是。别说,味道还真不错,大冷天吃上一回,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舒坦了,浑身暖洋洋的,真不愧是暖锅!”
“谁不是呢?不怕你们笑话,我现在都知道羊肉往锅里涮多久味道最好了。”
立马就有人当场提问请求这位传授经验。
景隆帝很是奇怪,这都怎么了?发生什么朕不知道的事情,为何你们都在讨论这个什么暖锅,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景隆帝琢磨着,这玩意儿听着好像是一样吃的,但问题来了,京城中有这般美食,怎么没人跟朕提一句?
当然是因为您一心扑在朝政大事上,这种口腹之欲,谁会在您面前提啊?又不是人人都是承恩公,宫里还有个太后坐镇当后盾,又是正儿八经的皇帝亲舅舅,偶尔思维发散一下景隆帝也不会放在心上。一般人哪敢这么做?
承恩公要的就是景隆帝的好奇,立即将暖锅的事儿同景隆帝提了一番,虽然重点一直放在萧蕴身上,但提到暖锅就绕不过虞衡,承恩公也很上道,蹭别人的名气也蹭得有节操,说了虞衡不少好话。
虞启昌一看,外人都开始夸我儿子了,我这个当爹的不得抓住机会好好再帮我儿子在陛下面前露个脸?
俩老狐狸默契十足,你夸我儿子我夸你儿子,愣是把原本的商议变成了夸夸大会,主角就是萧蕴和虞衡,其他人通篇听下来就是他们的儿子非常优秀,聪明又上进,年少有为,一不留神就被这两人联手洗了回脑。
景隆帝也十分感兴趣,萧太后年纪大了,到了冬天愈发怕冷。景隆帝是个孝子,听闻暖锅好吃又让人浑身暖洋洋,便让御厨也跟着做了一个。
然后就发现了宝藏,沉迷火锅不可自拔。
这个冬天,虞衡以一己之力将全部官员们都拉到了火锅的坑里,有些百姓也跟风弄了一个,反正这东西又不挑食材,富贵人家大鱼大肉都备上,穷苦人家弄点青菜豆芽也能凑合,要的就是热闹的氛围和吃完后浑身暖洋洋的舒坦。
宫里头的火锅种类就更多,御厨们手艺都是一等一的好,还根据各位主子的喜好弄出了不同汤底的火锅,饱受好评,还得了一波赏赐。
腊八节这天,虞启昌得了宫中赐下的腊八粥和景隆帝亲手写的福字,帝王心腹地位稳定不可动摇。最让虞启昌高兴的是,景隆帝的赏赐中还有一样歙砚,明摆着就是送给虞衡的,看来宫里最近是真的没少吃火锅!
虞衡都被这发展给惊呆了,默默感谢了一波承恩公,又给萧蕴送了几份新研究出来的汤底,再加上虞启昌添的一柄宝刀。萧蕴那边的回礼也颇为贵重,前朝书画大家的名画一张,再加一锭上好的徽墨,还邀虞衡上元节一块儿出去赏灯游玩,看看热闹。
直到腊月二十,景隆帝封笔,官员们也得了一个月的长假,可以走亲访友过个热闹的团圆年,年味愈发浓厚。
这个年对虞衡来说,和以前的感受完全不同。以前亲朋好友上门,对着虞铮虞娇一通猛夸,到了虞衡这儿就卡壳,干巴巴地挤出几句诸如生得俊性子好这类万能夸人的台词,虞衡都替他们尴尬。
今年就不一样了,亲朋好友逮着虞衡就开始夸,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扔,吉祥话一套一套的,还有人说他特地去庙里拜了文曲星,求了一张符,正好送给虞衡,预祝他金榜题名。
这话听着就舒服,沈氏笑眯眯地让虞衡收了符,转头把对方一阵捧,都不用对方再难为情地张嘴,就暗示她已经知晓了对方的难处,一定帮这个忙。
虞衡看得叹为观止,觉得自己每回都能在沈氏身上学到人际往来的小技巧。
同样的,去南安伯府拜年的时候,虞衡也在张氏那儿享受到了高规格待遇。张氏现在都捧着虞衡,就想着他能把沈修和周烨给看牢了,对虞衡很是热情。
沈氏兄弟更加不用多说,上回被虞衡打击了一次后,他们在武师傅的严厉要求下练了一个冬天的武,大冬天的冒着雪扎马步,冻成冰雕都不许动一下,说起来全是泪。
不过,他们的进步也是显而易见的。武师傅直接断言,他们过年后就可以参加武举了。
沈氏兄弟一边涮着火锅一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虞衡。虞衡也为他们感到高兴,又遗憾,“我还打算等天气暖和后就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大宣朝的壮丽山河,本来还想邀你们一起去,如今看来,你们怕是没那个工夫出去游玩了。”
沈长安痛心疾首,“你为何不早说?”
沈长宁化悲愤为食欲,狠狠干掉一个肉丸,一脸郁闷道:“你这是故意来馋我们的吧?我也想出去走走,长这么大,我还没离开过京城呢!”
倒是沈长安突然抓住了重点,皱眉问虞衡,“这事儿姑父姑母同意了吗?”
就那两夫妻宝贝虞衡这样儿,能放心让他出远门?
虞衡这一年身量往上窜了一大截,加上每天都在系统空间中被名将大佬摔打操练,体格猛得一批,虽然身形偏瘦,但那是劲瘦,肌肉线条流畅,爆发力十足,武力值完全不输已经达到考武举水平的沈氏兄弟。
不过他们的担心也不是没道理的,虞衡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叮嘱他俩,“我还没向我爹娘提起这事儿,你们也别说漏了嘴,等我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开口。”
沈氏兄弟都觉得虞衡这打算不靠谱,虞启昌和沈氏能是这么容易被说服的人?
那当然不是,但也得分人。
比如虞衡,就是那个能让虞启昌和沈氏改变主意的人。
作为一个成功改头换面的上进好儿子,虞衡在大冬天也没放下对习武的向往,时不时就和虞启昌演武场上走一波。他的每一个进步,虞启昌心中都有数。等到虞衡提出天气回暖后想出江南一代游学之事,虞启昌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行,京城到江南路途可不近,就算走水路,也有不少波折。更何况你要拜访的那几个名士大儒都不在一个地方,若是路上碰上了山匪,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虞衡不服,“以我现在的本事,真要碰上了山匪,就算他们人多势众我打不过,跑还是跑得了的吧?”
虞启昌都没想到他儿子设想遇到山匪的场面竟然这么从心,不想着刚一把反而第一时间想着能不能跑。这一瞬间,虞启昌的面部表情十分精彩,忍不住问虞衡,“所以你这些日子跟着我练武,就是为了万一碰上这样的情况能及时跑路?”
虽然这思路没毛病,寡不敌众跑路苟住确实是个好办法,但这打算听起来怎么就那么不得劲呢?
虞衡那脸皮厚度可是系统都要甘拜下风的存在,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正色道:“那是当然,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的安危,这才一心练武,有了自保能力,你们总能安心点吧?”
沈氏听出了虞衡的言外之意,“这游学,你非去不可?”
虞衡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年纪小,做出来的文章未免有些火候不够,又生在侯府,不知民生疾苦,不出去走走,也不知何时才能突破现在的瓶颈。”
“那就不突破!咱们家也不缺你那点口粮,突破不了咱继续在府里开开心心过日子,就像以前那样只想着吃和睡也挺好。爹娘又不是养不起你!”
系统幽幽叹了口气:
【我算是明白,宿主为什么能理直气壮地当那么久的咸鱼了。】
虞衡莫名有些羞耻,认真地劝沈氏,“但是娘,我总不能一辈子都生活在您和爹的庇佑之下。读书很有意思,我很喜欢,既然走了这条路,我也不会后悔,只想一门心思做到最好,让你们面上有光。”
见沈氏还是一脸不情愿,虞衡上前做鬼脸逗她开心,挤眉弄眼道:“娘,您就等着我考个状元来给您长脸。到时候,以往那些拿我说嘴给您添堵的人,心里得有多憋屈。再说了,我又不是一个人出门,正准备邀上一帮朋友一起出发呢,展平旌沈修他们都在,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沈氏想了想那个场面,脸色略微缓和,但还是舍不得虞衡出远门,不肯松口。
虞衡忽而灵机一动,眨眨眼道:“放心吧,我还打算把萧蕴也请上。就算真有什么意外,凭他那体质和实力,不是能轻轻松松把我们救出来?”
沈氏一时间竟无言以对,憋了半天才认真地问虞衡,“你真的铁了心要去游学?”
“是。”虞衡眼神坚定,眼中仿若住了一道明亮的光,整个人散发出同以往完全不同的坚定气质,那是向着梦想进发的执着光芒,“娘,我也想成为您和爹的骄傲,成为像方山长那样,被无数人仰望的人。”
沈氏叹了口气,拍拍虞衡的手背道:“既然你铁了心要去,娘也不好拦你。只是路上并不如侯府舒服自在,你千万当心。”
说完,沈氏又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虞衡,许久才道,“这是一条非常辛苦的路,不管你能不能像你所说的,成为被人仰望的人,你都是娘的骄傲。”
虞衡抿嘴一笑,努力点头,“儿子知道。”
现在才刚过年,离天气回暖还有一段时间。沈氏便开始忙活起来给虞衡准备游学的行李,衣裳鞋子吃食和银票,怎么看都觉得不够,包袱加了又加,看的虞衡很是头大,赶紧制止她这个可怕的行为,“娘,我一个人哪里能带这么多的东西?轻装上路,带几身衣裳和银票就足够了,缺什么东西我自己买便是。”
“你啊,让你多带几个护卫都不乐意,一个人扛包袱,你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虞衡心说扛个包袱到底受什么罪了,上辈子自己也没少拖着大包小包到处跑呀。不过沈氏明显还在闹情绪,虞衡只能笑着哄她,“不过就是带个包袱罢了,我听说娘当年上战场,使的双刀加在一块儿得有二三十斤斤,我可是娘亲生的,这么点东西,哪能累着我?”
“就你会哄人!”沈氏埋怨了虞衡一句,脸上到底带了几分笑意,又催虞衡,“不是说要邀请萧蕴他们一块儿去?赶紧跟他们商量商量,也好做准备。”
虞衡点头,“明日上元节逛灯会时再同他们提一提。”
上元节这天晚上,虞衡终于见识了一番“花市灯如昼”的盛景,大街小巷都点满了各式花灯,街上敲锣打鼓,舞龙舞狮,还有各小贩的吆喝声,各花灯摊前猜灯谜和叫好的声音,热闹得很。
虞娇早就被苏熙约走同逛灯会,沈修和周烨同样脱不开身,还能应虞衡邀约,和他聚在一块儿的,都是单身狗。
听闻虞衡有意游学,展平旌立即附和,“算上我一个!近来我也遇到了瓶颈,是该出去走走。沈修他们那边我来说,肯定也不会拒绝。”
萧蕴也觉得虞衡这提议不错,都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谁不想出门走走游历一番?更何况,虞衡这回就只邀请了他一个武将之子,这还能不是把他当好朋友,看重他的体现?就说吴越那帮人实力太菜,捆一块儿都不够他打的。
虞衡很是高兴,“那就这么说好了,你们先回去准备准备,收拾收拾行李。等天气暖和了,咱们就立即出发,去江南走一走!”
系统则暗戳戳提醒虞衡:
【要去才子遍地走的江南拜访名士大儒,某些高雅的技能宿主是不是也该学一学了?】
虞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