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格岐晃了晃手中步摇。撇了撇嘴道:“这东西亮闪闪的是好看,可真沉,你头上还有很多,不累吗?”
确实很累,虞昭无奈回答:“大楚礼节,在其位需配其妆仪。”
晃了晃手中的东西,耶格岐道:“娘娘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不累吗?”
虞昭点头,一头的金银琳琅发出清脆声响。
耶格岐有些疑惑:“我实在不解大楚女子为何非要戴着这些累赘之物,压制在身,反而失了灵动之美。”
虞昭细想,确实如此,要说这金银戴在头上,和花草戴在头上,都好看。可人们宁可忍着累也要将沉重的饰物放在头上顶着,不若便觉失了体面,此想法深入人心,虞昭也不知为何。
又听耶格岐道:“我与你初见之时,你将青丝束起,不饰半点珠玉,也美。何苦再加以这些东西累着自己。”
西番与大楚风俗相差甚远,虞昭能理解他的不解,耐心解释道:“大楚礼仪便是如此,必须持妇容示人,就算再累,若不遵守,便是失礼。”
“我不太赞同。”耶格岐抬头看着她,虞昭面容向来清冷,此刻被月光添了几分柔和。他看在眼里,语气不禁放柔。“在西番,就算是华服,也是收袖的,穿上亦是好看。绝不会以穿着区分高低贵贱,都是怎样自在怎样来。恕我口直心快,大楚此等礼仪,倒像是约束女子。”
是这样的吗?他这话可从来没人敢说,虞昭想了想,告诉他:“可大楚的女子,此生都在想如何带上最贵重的头饰,穿上袖子最广的华服。”
这算是心甘情愿自找约束吗,但虞昭肯定,自己摆脱以后,再也不想要。
耶格岐更加疑惑:“真的很奇怪,就拿今天太子殿下娶妃这事来说,怎会有女子知道自己要与其他人同享一个丈夫,还愿意嫁过来。”
一下娶了四个,确实有点多。可放眼望去,哪个王公贵族不如此?虞昭不动声色叹了口气,语气淡淡:“大楚稍富贵的平民百姓三妻四妾都是常见,何况日后为天下之主的太子殿下。”
“可在下听说,大楚女子一生,无论怎样,只能有一个丈夫。”
虞昭点头:“确实如此。”
耶格岐冷笑一声,摇头叹道:“所以我说,这些礼仪,本就不太公平。”
见他好似觉得不平常,虞昭心下好奇,不禁问道。“西番的女子,不是如此吗?”
“自然不是。”耶格岐答得果断,神情有些自豪,认真为她讲述:“在西番,男子也可以有妾室,但不能同时娶进,这是对女子的羞辱。且若这女子被辜负了,或是丈夫去世,可再嫁他人,绝不会有何顾虑约束。所以一般男子为了心爱的女人,大多会选择从一而终。就算是嫁给国王,若得不到情意,只要想离开,也可应允。”
真好啊,听了他的描述,虞昭心中感慨道。那西番的女子,定然一个个都如骄阳一般被爱人捧着。绝不会担心那人负她,心生向往,不禁想得入神。耶格岐见此,趁热煽风点火?“你是个有风骨的女子,若是来西番,定不会如现在这般压抑。”
不敢担他的夸赞,虞昭谦虚道:“王子谬赞,我为大楚嫔妃,此生怕是无福分去西番。”
耶格岐仰头看着她,继续道:“并非谬赞,实不相瞒,父王母后曾谈及过你,被在下无意听见。当日在大漠与你相遇,更加确定你并非一般嫔妃。”
原来他知道,虞昭不在乎,反正西番国国王和王后早就知晓,也并无风声传出。再过些时候,将任务完成,就不必隐瞒了,只道:“不足为提。”
耶格岐摇头:“怎会,虽有些唐突,但我还是想说。像你这般坚毅的女子,值得一位好男儿呵护终身。在大楚难觅此良人,若在西番,定能如愿。都说归人湖风只吹向西番,现在想来也有道理,专情之人才能得湖灵祝福,多情之人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