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听如此,虞昭由着楚子凯自己去做安排,不想做多论,缓缓地又转回了最先的话题。
“齐才人认为是我害了她,大度一点想,我也能理解了,大好年华遭逢死劫,曼妙容颜忽然成了那样可怕的一个样子,她定是满心崩溃,忽耳里听人说了一个可拿来开罪的人,她自然会全将悲愤不甘朝此发泄出来。罢了,御医说她活不长了,她不愿听我是冤枉的这话也罢,就让她恨完这些日子吧,毕竟相比起来,她比我可怜太多了。”
瞬时,就见虞昭变了个人般,她豁然说出此般率真直白的言谈样子,与方才扭捏绕愁哭脸诉怨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楚子凯心里庆幸终于将她心结开解了之余,却也没忘记她暗暗消受了的委屈,遂话又入了正题:
“将死之人是该可怜,朕也觉得咱们不必与齐才人计较什么了,但那些听了点耳旁风就大作风雨针对着你来寻衅的小人,昭昭不必害怕,就算你饶过他们,朕也容不下他们。”
“先我已做主说不罚,听陛下这意思,还是要罚?”
谈话又至此处了,虞昭委屈已过,只余无奈,似无可奈何至极道:
“但嚼舌根子讲闲言碎语这等事,说罚,轻责只能斥一斥,重则最多掌掌嘴,却不至于真正开罪,岂是能灭尽的。且那闲言也不是没有源头,咱们当真该慎重些了陛下,至今开始,不论咱们二人私下是如何,人前我该对你恭敬时便恭敬,你该维持威仪时,便别总明晃晃地将心偏袒于我,内外都需得做周全,只有这样,别人才逮不住豁口拿流言摆弄你我。”
楚子凯明白,虞昭这一切小心翼翼的打算,其实皆是因内心安心不足而起,身为被她托付了终身的夫君,越是看她如此,楚子凯越是觉得自己未能尽责,不由生愧,放柔了声音承诺道:
“夫君与你担保,对你的爱护,夫君在心里自来分明着分寸,无惧旁人来质疑。且朕也知,昭昭是个多乖多好的人,寻常哄得你拿一点脾气出来闹一闹我,本也出于我自愿,什么人都无资格来左右。何人敢说闲话,何人就该割舌头!流言可畏是真,但我定会将昭昭护好,你只安心,过得自在最重要,不必那样委屈地约束自己。”
体谅本是互相,楚子凯给的呵护越多,虞昭就越不敢任性妄为随性而活,不舍得将一切后果加予他一人承担,但着实感动于与他独给自己的这份心意,当下,任何理性都敌不过这感动,所以她罕见地收了固执,不再坚持自己先前的说辞,软声回应道:
“好,我安心,只凭陛下说了这番话,不论被何样的流言中伤,我都不觉有什么不安心不自在了……”
此话落下,一夜惶惶才暂止于此,二人相拥再静坐一会儿,天将明的曙光将烛光躯得暗淡时,旁边胡仁礼才忙完手头上的事,过来一一将齐才人的状况与楚子凯回明,意料之中不大乐观。楚子凯了然后,只还是说竭力保全,便动身带了虞昭往回。
虞昭依然是被楚子凯搀扶着走,来去的路分明是一样,或许是因她心里沉重,脚步也沉,走得越发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