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冥思苦想之际,晴姒果然低声问起:“如今这般,牟弟还以为周伯是为我莘国而来吗?”
“晴姒姐,若阿爷真的被刺死,我戎胥必与周人不死不休,再无转圜,届时倾族南下,若再有大商的征召,你说崇国会不会也出兵。既然无论如何周国都要面对我戎胥,那么周伯自然要先解决崇国之患,莘、芮两国自然是重要的制衡弈子......若是不信,不如这样,让莘伯诈称阿爷已死,且看今日之后,周伯会不会撤兵?”
说着有意提高了声量,引得众人注意。
他心中清楚,就算阿爷死了,只要见不到阿爷与三百戎胥精锐的尸身,周伯昌便不会退兵,无论他是否真的有意莘国。但阿爷仍在,就无法尽消被牵连的怨恨,莘人心中始终有根刺在,攻城一久,再加上阿爷的毒伤怕再难镇住莘国上下,难免要惹出祸端。倒不如将计就计,干脆让阿爷‘死去’,以拔掉这根刺!
“晴姒,你姐弟二人在说甚么?”
莘伯当先问起,众人也纷纷好奇。
晴姒也没隐瞒,将牟弟有关周国三大心患之言述说了一番。
莘伯闻言沉思良久,盯着仲牟问道:“你刚刚让孤诈称戎胥伯已死,你认为周人会怎样?”
仲牟早在心中有了腹案,从容回说:“自然是要您交出戎胥伯尸身,当然还有我戎胥三百族人。但您肯定不会交。”
“孤若不想交,那又如何能试出周伯的真实意图?”
“该说,您不是不想交,而是交不了,因为我戎胥三百族人将与您反目,杀出城去!”
仲牟清秀中含了棱角的小脸上挂着笑意,却语出惊心,所有人不由得肃起身倾听。
“戎胥一撤,周伯若倾全师追击,便是来寻我戎胥血仇,莘国之危自解。但若周师仅仅分兵,便是意在莘国,或许也会有其余借口,比如伊氏,比如尸身,但小子相信莘伯自有明断。”
“若真按此言,周伯之意自是明了,可你戎胥真要杀出城,就算周伯未曾预料,让你等一时从兵少的那边城门逃出,但全力追击下,你等尚有妇孺,戎胥伯又毒伤不能轻动,要如何逃脱,岂不危险?”
场中倒有那莘国少年露出了然之色,只是这里贵人聚集,还轮不到他说话。
“既然是‘杀’出城去,便不会还有三百人之多,或许一百多折损了一半也说不定,我看城内车驾百乘有余,马匹最少该有数百匹,当能凑出三百之数,如此一来一人双马,带足干粮,我戎胥精通驭马,杀出去不难,先向北方耆国,让周人以为戎胥逃去耆国,再暗中折向西,周人车驾笨拙,要如何追击。”
“如此一来,怕是周人有了戒备,再想回来便难上加难了!”戎胥伯也不由得插言。
“出去的族人自然不会再回来,用我戎胥半数精锐,试试周伯的意图,孙儿以为值得!”
“原来如此!”
“好一个将计就计!”
众人一时沉默,各自思索其中可行。
其实他的话并未说尽,那些离去的族人还该有更紧要的任务,不然如何配称‘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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