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有人屠了村子,却能将自身痕迹清理得如此干净,无论他们是不是来自于殷商,与杀死小杜宇一族的是不是同一伙,本身的实力与所谋都不会简单。”
这就是戎胥牟心中的结论,也是他最终支持了霄妘的原因,自己有塌天的事要做,不想去惹甚么神秘元凶。
几人做了火把,在雨后的湿泥中一番寻觅,最终发现了河伯回返江水的足迹残留,寻到了它入水之处。
上下游几里遍寻一圈,一无所获。霄妘决定就在入水的地方引蛇出洞。
夜已深,雨后的星月给河岸铺了层淡淡的银砂,正是河伯捕食的好时辰。
霄妘按古册所载,取用了在昆仑就调好的油麻香药,其气味最能吸引河伯。小杜宇想帮助众人,便自告奋勇抱着鳖灵儿坐在水边,以孩童之身亲作诱饵。
鼎人玉极力反对这个主意,却终究没拗过九岁的男孩,她只好藏在近处,绷紧心神,准备随时援救。
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河水湍急,哗哗嘈杂,极大地扰乱着戎胥牟的双朵。直到他听得水中有异时,近三十只猴子般的河伯,猱臂钻出水面,湿漉漉蛙蹦数丈,纷纷向小杜宇扑去。它们的鼻子被香药迷惑,以为此地有一群孩童,嗷嗷待狩,而不只是眼前的一大一小。
鼎人玉当先跳出,及时抓起杜宇急退,引得这群水妖深入江岸。稳妥起见,她先将两人交与怒吒尔和小九一人一兽共同保护,才回身加入了两位同伴的战团。
三人按事先商量好的计策,只伤不杀,他们要引的蛇绝不是眼前这些泥鳅。河伯们倒也十分配合,前仆后继,悍不畏死地潮涌上来,欲将几人化为口食。
戎胥牟在激战中不停观察,极耳倾听,在一片嘶戾中对两女道:“攻守有序,跟村里的乌合之众全然不同,果真还有一只潜在水里,暗中操控。”
“能有这般智慧的,起码也活了几十年,希望是只百年老河伯吧。”霄妘双手长刺如乱影黄菊,挥舞不缓,在一只只河伯身上留下血洞。
“可就算知道它藏在水中,我们要怎么才能将它引上来啊?”鼎人玉身形急转,在河伯间穿梭,长剑不时挑断它们的腿上筋肉。
戎胥牟盯上一只牙尖爪利的大个头河伯,松弛甲肉,让其一爪抓伤了自己,鲜红溅出,血气大盛,“这次换我来做饵。”
粼粼水光中,有兽躯潜露,体长近丈如伏虎,不时发出厉鬼般瘆人声响,岸上河伯群的攻击立时化为急风骤雨。
“难怪河伯又被称为水虎,你倒是快些扑上来啊……”鼎人玉心焦如焚,自言自语道。
“还真是谨慎,不断接近岸边,却始终在暗察。只可惜作为经年刺客,我最擅长的便是引你入我瓮。”戎胥牟阴冷一笑,故作受伤倒地,翻滚着靠近江岸,在岸沿背朝着江水坐起身,继续抵挡着近身的河伯。
水中大妖见猎物反抗顽强,而手下又不断受伤,早被激怒,只是出于本性狡诈,才没有第一瞬间出水。此时猎物就在眼前,探爪可得,血香与油香混杂,食欲难止,终于忍不住窜纵上来。
戎胥牟能感到脖后寒毛骤乍,喊了声“霄妘”,而她也紧跟着喝了声‘看刺’,抖手将一支铜刺直射他的脖颈。
戎胥牟心领神会,侧头让开,用出‘动中静灵”,指剑疾点刺尾,令长刺在一瞬间稍稍转变了方向,极准地插入了头妖之肺。
它原本在夜晚格外敏锐的双眼此刻受阻,看不到来刺,待刺及胸口,已来不及闪避。
尖悚中,铜刺穿胸而过,留下了一道深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