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重略带歉意道，“末将依旧是奉命行事，人多眼杂，直去左相府怕是麻烦。”
顾念只觉得心底一股寒意，“你奉的究竟是谁家的命令，是不是左相的意思。”
孙重似乎有些难堪，微微叹了口气，“公主莫再问了，末将只是奉命行事，莫再难为了。”
听这意思，多半是假传命令了。
但是孙重好歹也是三品将军，有几个人能命令得动他。
更何况他就不怕将来自己说出来报复嘛，或者压根就没打算让自己活过今晚。
她心下虽然仍有许多疑惑，但是知道多问也是无用。
不过如果他们当真要杀自己，何不一刀子下去痛快，非要废那么大力气，而且还放了白傲雪和丁凌两个活口，这也有些许奇怪。
孙重见顾念不再说话，便又骑马到前面去领路了。
顾念琢磨着就算白傲雪找到傅远或者凤麟君帮忙，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顺着马车轨迹找到自己。
毕竟越城是大都市，车来车往，马车印迹，交错复杂，只怕极难追踪。
心里乱着，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了开门声，想必是出了外臣。
这外城晚上都会闭门，可孙重竟然能让守卫开门，想必是有相关的文书或者一些许可。
这时候，她倒反而坦然了，既然挣扎没有用，不如看看对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闭目养神，当然左手已经捏住了匕首，藏在左袖之中，那个卷轴也放在了空间最显眼处，触手可及。
又行了许久，马车终于停了。
孙重道，“念公主到了，还请下车。”
顾念睁开眼，深呼吸了几下，然后淡定自若地下了车，越是到这种时候，她越是要显得临危不乱，有气度。
孙重已经下马，很恭敬地扶了一下顾念下车。
顾念回头看去，见那二十名重甲步兵很整齐地站在后面，只是跑了那么多路，稍稍有些喘息。
顾念笑道，“倒也是辛苦这些将士了，怎么不给他们也配上马匹啊？”
孙重拱手道，“念公主有所不知。这些士兵所穿重甲，分量都是极重。能穿得动这身重甲的，身体都比远比常人要壮硕。这样一来，士兵重量加上盔甲重量，非一般战马所能承受。越国一代的本地战马，基本都支撑不起。像我所骑这匹战马，也是高价从北方购买的，但是因为水土不服，很难繁殖后代。所以价格极其昂贵。我也是前些年，立了战功，才得到的赏赐。”
顾念叹了口气，惋惜道，“也是不容易，若是没有战争就好了。”
孙重拱手道，“公主菩萨心肠。只可惜当此乱世，是不现实的。”
孙重忙补充道，“不过念公主放心。这些将士都是受过严格的训练，平时急行军的量，比今天大得多，都得承受得住，不碍事。”
顾念好奇又问了句，“不过这些重甲战士，千里奔袭之后，真的还有战斗力么？”
孙重解释道，“一般也不会需要急行军。重甲步兵主要用来破阵，应付对面的射手之类的部队，或者是进行护卫。所以他们的防御力大于攻击力，并不要求有太强的攻击性。”
他顿了顿，“不过念公主不应该担心一下，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嘛？当真一点不怕么？”
顾念甜甜一笑，“生死由命，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当真有人要害我，孙将军会保护我么？”
孙重愣了一下，显得有些窘迫，“那是自然……”
顾念微微一笑，也不点破，“怎么走？”
孙重在前行了几步，到了一片丛林，他指着一条黑乎乎的林间小道说道，“从这里走进去，没多远就可以到百里亭了，要见你的人就在那里等你。”
顾念看了一眼孙重，“将军不随我一同进去么？”
孙重道，“末将收到的命令只是接念公主到此，之后便不是末将职责范围了。”
说着手一挥，重甲步兵成弧形裂开，背向顾念，守住了小道入口。
顾念也知道没有回头路可走了，看着幽深的小道，不知道通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