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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再生毒计

间行蛊事端,忧患起波澜。人众成惊骇,离心必互残。-------鲜卑慕容氏剑文《三十六计.反间计》

话说桃花身中奇毒,时晕时醒,陈龙和黄氏一家都忧心非常,王氏和几个丫鬟悉心照料不提。陈龙和黄盖去找那郎中询问,那郎中也只知道这是山里草木的奇毒,却不知毒理,没有合适的解药。好在桃花中毒尚浅,没有性命之忧。陈龙心想,这零陵并无名医,自己好歹要找到施毒之人,方可寻的到解药。

一念及此,心里倒安静下来,想着事件的整个过程,陈龙陷入沉思。前日,自己箭射黄巾先锋,今日就出了这样的事件,这次暗杀肯定和黄巾细作有关。那黄巾既然想攻取零陵,但攻城损耗极大,不免会使些暗杀伎俩,从内部瓦解零陵的领导层。那太守府和将军府肯定有重兵把守,不易得手,自己那天在城楼上出彩,把暗杀目标放在自己身上,倒也并不奇怪。想着想着,脑海中那天邢道荣脸上的嘲弄之色一闪而过,陈龙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如果那零陵的守将里有人和黄巾勾结,那自己有几条命都不够瞧的。黄巾的细作能在零陵如此恣意妄为,似乎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黄盖在陈龙边上,见他边走边陷入沉思,拽着陈龙进了一家茶馆坐定。陈龙端起一杯香茶,盯着门外的人群,隐约看见几个潇湘帮的大汉来回在商户之间逡巡,不经意的问黄盖道:“公覆,这潇湘帮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些码头的船家、装卸工人和挑夫,组织了这个潇湘帮。”黄盖喝了一口香茶,继续道:“后来货运生意越来越好,路上打劫的水匪山匪越来越多,又雇佣了很多退休的将官和退役的士兵组成护卫队,专责保卫工作。再后来,潇湘帮在城里开起了货栈和商店,渐渐涉及妓院和赌场,又雇佣了很多城里的流氓混混和流民作为打手,人员良莠不齐,先后兼并了城里的众多小帮派,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陈龙听到流民两个字,心想和黄巾军有点搭边了,问道:“那杨怀帮主,不知是何来历?”黄盖道:“杨怀本是泉陵郊县的义勇,参军后在刘敏手下当兵,因武艺不错,曾擢升为百人队长。后来听说在城内醉酒闹事,被负责治安的邢道荣将军抓获入狱,出狱后被开除了军籍,遂投身到潇湘帮。他能在几年内升为帮主,都说他上面有靠山。”

陈龙追问道:“是哪座靠山?”黄盖知道陈龙想寻找一些昨夜遇袭的线索,低声道:“此事不知真假。都说那杨怀醉酒闹事被邢道荣处罚,是两人间演的一出戏。”

陈龙闻听,不知怎地,又想起邢道荣那道嘲弄的笑容。黄盖继续道:“官府其实一直想掌控潇水和湘水的黄金水道,特别是那邢道荣和杨怀本是称兄道弟,整天一起出入酒肆娼院,忽然出了此事,而杨怀顺利成为了潇湘帮的老大,背后就引起诸多联想。”

陈龙终于明白过来,微微点头,将手中香茶一饮而尽,心中已有了决定,对黄盖道:“公覆,你觉不觉得这城里有黄巾的细作?我想调查一下潇湘帮,或者让潇湘帮帮着调查一下,你看从哪里着手比较好?”黄盖点头,知道这件事需要人手,微笑道:“好办。公覆虽然年轻,但在城里也当了几年郡吏,这件事交给我好啦。”陈龙点头站起,说道:“好,那我去看看刘先将军,等你的好消息。”

到了刘先的将军府,家人禀报进去,刘先吊着个胳膊迎出来,明显气色见好。刘先拉住陈龙的手,兄弟长兄弟短感激了一番,请他进客厅上茶。刚刚坐定,刘先道:“文龙,为兄对不起你啊,昨天太守那样对你,我实在是没想到。。。。。。”陈龙哈哈一笑道:“刘将军言重了,您是刘太守的下属,怎好多言,兄弟我明白您的心意。”刘先大喜,挥舞着那只没受伤的手大声道:“以后,文龙就是我的兄弟了,以后不许叫我刘将军,只叫我一声刘大哥便好。”陈龙恭恭敬敬的站起来,拱手叫道:“刘大哥!”

陈龙对刘先这个没什么架子的将军确实很有好感,而且刘先对他颇为器重,所以也愿意亲近。说起昨天晚上自己遇袭之事,刘先的细眉皱起来,沉吟着道:“这城外烽火遍地,城里鱼龙混杂,文龙当日在城头上技惊四座,自当加倍小心。要说这偷袭之人,应是黄巾军中的暗杀好手,能够潜入黄府,又迅速逃逸,光是这份轻功就不简单。”

说罢,想起一事,点手叫上来一个文书,将陈龙遇袭之事写了个奏报,对陈龙道:“此事我可先禀报公子刘贤,让他帮助调查城里细作,顺便可以在太守前面证明你的清白。”陈龙点头应允,暗赞刘先心细,拱手告辞回黄盖府看桃花去了。

安陵客栈,黄巾圣女张宁的客房内,马元义一身马夫装扮,正把昨晚夜刺陈龙的细节向张宁禀报。说到陈龙预知危险,挥被挡针,踢碎窗棂,自己险险被陈龙截住,张宁一双好看的长眉微微皱起来,秋水般的目光盯着窗外的阳光,久久没有说话。这陈龙武艺超群,而且感官如此敏锐,暗杀成功的可能性太小。据城里的细作禀报,这陈龙似乎是四大金刚之一刘先手下的偏将,而刘先一向是坚定的汉室死忠,看来要搞陈龙,必须先搞刘先。心中念转,已经有了主意,就客房桌上展开一块白绢布,提笔挥挥洒洒写了一封书信。将书信折好交给马元义,吩咐道:“马大哥,在辛苦你一趟,将此信交与李乐,命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马元义领命去了,心里对张宁佩服不已,这个圣女如此足智多谋,自己可不敢招惹。

傍晚,刘先将军府外风尘仆仆来了一人,说是刘先老家的亲戚,特来投靠。家仆禀报进去,刘先疑惑不已,还是让人把那人领到客厅叙茶,一见之下并不认识,那人神神秘秘要求屏退手下,然后施施然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厅里烛光暗淡,那信上字写的也不甚清楚,刘先还有点近视,吊着个右手正在贴着脸细看,忽然府门一阵人喊马嘶之声,接着轰的一声,府门竟被巨力推倒,邢道荣一马当先冲进来,喝到:“奉太守令,刘先私通黄巾贼,立刻绑缚府衙听审。”一众兵士用刀逼住刘先的从人,其它人蜂拥进了客厅,将刘先和那访客绑起来就走。可怜刘先还吊着个胳膊,无力反抗,乱哄哄又无法申辩,被几个兵士裹挟着,往府衙而去。

府衙大堂上,灯火通明,刘度在正中高台上端坐着,公子刘贤立在下手。堂下,邢道荣正唾沫横飞的讲述自己发现一人鬼鬼祟祟越城而入,后跟踪至刘先府上,将黄巾细作和刘先当场抓获的全过程,随后将书信奉上。刘贤接过,交给父亲,欲待发言,刘度一摆手,刘贤忙住嘴退到一边。刘度看那来信,里面称刘先为贤弟,具言让刘先如何劫持刘度,如何点火为号,如何献城门,事成后封刘先为零陵太守等事宜,落款是黄巾军荆州大渠帅张曼成。刘度心中大怒,表面假装隐忍,对刘先和颜悦色道:“刘将军,我自问待你甚厚,今为何如此,行此不义之事?”刘先大叫冤枉,自称并不认识来人,刘贤道:“父亲,刘先将军向来忠心,想是敌人奸计也未可知。”刘度叫将刘先押到一边,继续提审那送信之人。那送信之人开始只说是刘先亲戚,被邢道荣一顿臭揍,又有书信为证,无法抵赖,遂承认自己是黄巾细作,因张曼成和刘先有旧,故特意遣自己来和刘先约定献城日期的。言罢,那送信之人盯着刘度道:“刘太守,方今我黄巾攻城拔寨,拓土千里,势力遍布黄河和长江流域。黄巾军战士上百万,上将千员,攻占零陵早晚之事,周边郡县十有九降,刘先将军乃识时务者也,太守既然守不住,何不早降?”刘度闻言大怒,命手下痛打,那人被一顿乱板子,打得晕了过去。邢道荣叫人用凉水泼醒,问道:“城中还有哪些细作,速速招供,饶你不死。”那人咬牙不说,邢道荣只叫人痛打。那人招架不住,对着刘度叫到:“太守饶命,其他人我确实不知道,只知道前几日孙帅派了一人携带家眷,伪装成探亲,路上假装救了黄氏家母,混进城来。”傍边的刘贤和刘先都大惊道:“陈龙!?”

刘度瞪了两人一眼,命邢道荣先将刘先和送信人关押起来,对刘贤道:“贤儿,你这回知道那姓陈的确实是细作了。你马上带一队人,去黄府将陈龙抓起来审问。黄氏家族既然不知情,可暂不予追究。”刘贤道:“父亲,那日孙夏领黄巾军到此,刘先与陈龙与他殊死搏斗,才得以回城,怎么会是叛匪,这其中必定有诈。”刘度腮边肥肉一阵抽搐道:“贤儿,我知你求贤若渴,可焉知不是孙夏和他们约好的做戏给咱们看?否则,黄巾军这么多人,他们三个人怎么可能活着回来?”刘贤还想说什么,被刘度挥手打断,只说先抓来再说。

刘贤无奈,到门首叫了自己一个亲信,吩咐如此如此,那人点头上马,如飞一般去了。刘贤点起人马,缓缓直奔黄府而来。路上总觉得不对,那刘先一向忠心耿耿,怎么突然被打成叛徒,想想平日邢道荣和刘先颇为不和,更添疑虑。但父亲信任邢将军,自己话语权有限,但陈龙那日与黄巾军殊死搏斗,应该是无辜之人,而且武艺高强,如果这是黄巾奸计,不是自损大将吗?如果黄巾与零陵高层将领已经勾结,那零陵陷落只是时间问题,想想都不寒而栗。

桃花病情反复,已经早早安歇了。陈龙正在家中和黄盖闲坐,喝点闷酒,黄盖道:“大哥,我手下已经约了几个潇湘帮中的好兄弟,都是自己人,让他们帮忙监视潇湘帮的动静,有了情况会马上报过来。”陈龙正要称谢,忽然家仆来报,公子刘贤派人来访,只见一人匆匆而来,黄盖认得是刘贤的亲信,道:“刘冬,你怎么来啦。”那刘冬略拱拱手,看看左右无人,低声道:“这位陈兄弟的事情犯了,公子让我来通知陈公子躲一躲。请陈兄弟马上跟我走。”说着把刘先被抓,细作供出陈龙一事简单交代了一番,催着陈龙赶紧走。陈龙道:“我走了,黄家怎么办?”刘冬道:“黄家没事,公子自会说项,只说你畏罪逃跑,否则被邢将军抓住,恐怕小命不保。”黄盖对陈龙道:“既如此,桃花我们会照顾,大哥先避避风头也好。”陈龙想想觉得不妥,道:“我本不是细作,这一走不就真成了细作?”那刘冬急道:“只怕你没有分辨的余地。公子自有安排,必会还你清白。”这时,外面远远响起马嘶之声,那刘冬又催着快走,陈龙指着心口对黄盖道:“公覆,桃花全托付给你了。”跟着刘冬从后门匆匆而去,前院已传来咚咚咚的砸门声。

那刘冬带着陈龙左拐右绕,最后进了一所大宅院的偏门。陈龙问道:“这是哪里?”那刘冬微微笑道:“全城只有这里最安全,谁也不会到这里搜索。这里就是公子府。”陈龙心道,这刘贤果然非同一般,看来他认准了自己是好人,就不会轻易改变想法,自己并没有看错他。

安陵客栈里,张宁无比曼妙的身段正站在窗前,望着一队府衙兵丁从街上走过。望着零陵城内频繁调动的士兵,张宁感到这锅浑水已经被自己搅起来了,自己正好浑水摸鱼。这妮子微微有些得意,随手摘下了面纱,露出那略显稚嫩却风华绝代的绝世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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