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他浅浅的笑意,
记得他淡淡的语气,
记得他无聊至极的玩笑和惹人嗔恼的赖皮模样,但是想要再仔细地回忆时,所有关于他的印象又会开始变得模糊。
她还记得未婚夫身旁,总是跟着一个同样回忆起来记不清楚面容的少女,感觉却是极美的。
她不是很在意这个未婚夫,但既然是未婚夫,他身边总是跟着别的女子,多少会让他这个大朙王朝公主难堪。
让她更加忿忿的是,那个少女经常对她的未婚夫颐指气使,指手画脚,时常在未婚夫和她见面的时候跑来掺合,甚至指点过她房事技巧之类的,让未经人事的她羞恼不已。
那个少女自称在房事上经验丰富,拥有诸多技巧,天下之道她皆可以传授,没有她不会的。
哎呀……真是好大的口气呢,倒是把尚未出阁的公主殿下羞的面红耳赤,掩面而逃。
只是刚刚开始接触和熟悉的公主与未婚夫,并没有太多时间慢慢铺垫婚姻的前奏,大朙王朝受到许多外部和内部势力的渗透和分裂,暗流涌动,她也不得不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政务上。
后来……是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有见到他来着?她已经记不清楚了。
一直到今天听到有人喊她“闲闲”。
……
……
“闲闲。”
王孝安喊了一声,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许多画面……游历凡人世间无数,总有一些印象更深刻的人,例如桑闲闲。
她是大朙王朝的长公主,美貌无双,她是神州最尊贵的少女,受民众尊敬与爱戴。
她知书达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通,更拥有世间罕见的修炼天赋,在检阅大朙海军后,便领悟到了非常独特的“域”,在年轻一代中实力强横无匹。
她在最好的年华,即将被许配给圣地“天庭”的太子。
人间最强大的王朝公主,和支配无数修炼者、守护神州的天庭太子,本是天作之合。
神州是修炼圣地“天庭”的传统地盘。
大朙王朝统治着最大最广的区域,也是势力最强大的凡人王朝,也拥有相当多的修炼者效忠和支持。
天庭非常重视大朙王朝,因为天庭中有相当多的修炼者就来自于大朙王朝,有着千丝万缕的烟火情。
随着各大修炼门派越来越重视神州地域,一些大势力例如圣地,也将触手深入了大朙王朝。
在这种时候通过联姻,加固天庭对大朙王朝的影响力,那就是最为迫切和有效的手段了。
于是天庭的太子,当仁不让地奉天帝之命前往大朙王朝联姻。
只是这位天庭太子太过于倒霉,偶尔路过一个米粉店,看见一个卖米粉的少年,和一个正在喝牛骨汤的少女。
米粉店门前写着“买一送三”的牌子,足见生意萧条。
少年十六七岁年纪,俊美的让人心动,他唇红齿白,美目含情,眼眸流转如春水潺潺,如夏日热烈,如秋风饱满,如冬雪迷离。
太子心跳,得此佳人,还管什么公主?
他要了一碗红汤辣公鸡米粉,放下足足一锭金,按住少年的手背,温和言道:“卿本佳人,不如和我归去天庭,日日笙歌,何必在人间饱受疾苦?”
少年瞠目结舌,往日里被调戏的都是店中喝牛骨汤的少女,怎么今天轮到他了?
太子没有等来少年的答复,就被那喝牛骨汤的少女一声“去死”,剥夺了所有存在因果,无声无息地消失。
卖米粉的少年便取代了他天庭太子的身份,被少女驱赶着去大朙王朝见未婚妻——长公主殿下桑闲闲。
……
……
“你……你叫我什么?”廖柠浅惊疑不定地盯着王孝安,她觉得自己一定听错了,一定是想起那个尽管没有践诺婚约,自己也没有多喜欢,但多少有些印象的未婚夫,所以产生了幻听。
“闲闲。”王孝安再次喊道,“长公主殿下。”
“你……你认识我……对,你是日月山的人,知道我也不出奇。”廖柠浅强自镇定,她现在感觉非常不好。
以前她在回忆和自己未婚夫与那位少女的时候,细节的画面总是模糊的,而在这一刻起,仿佛某个持续了很长时间的封印术法失效,能够让她清晰地回忆起那些细节的画面。
就像沙画一样,凌乱无序的开始,慢慢地勾勒出清晰地局部,然后形成一整个画面浮现在脑海中。
“真没有想到,会在汉国再次见到你。大朙王朝覆灭后,我收到消息,离开日月山再次来到神州,
按照神州的纪年法,那已经是大朙王朝覆灭几百年后的时代了,
战火纷飞,民不聊生,军阀割据,国家复兴的星星之火尚未成为燎原之势……
总之早已经不是大朙王朝的时代,倒是见到了不少遗迹,古墓,还有你的……衣冠冢。”
王孝安遗憾地说道,日月山这个地方太过于特殊,很大可能就是师父用“轱辘”来记时形成的混乱……她这个计时单位是不确定的,就会导致日月山和外界的时间关系也不固定。
“你和我……你和我很熟?”廖柠浅抗拒着去回忆,因为她发现自己脑海里“未婚夫”的模样越来越有清晰的细节画面,也就越来越和眼前的王孝安重叠。
“我和师父在神州游历的时候,遇见了天庭的太子,这个太子有点行止不端……师父就把他杀了,让我冒充这位太子来大朙王朝联姻,于是我们就认识了,接触了一段时间。”王孝安仔细打量着廖柠浅,眼前堪称绝色妖娆的妇人,和当年初见时惊艳的公主殿下,在气质上就是截然不同的,五官倒是确实有些相似。
只是就凭着这么点五官相似的感觉,要让王孝安把廖柠浅和在异世界无法纪年的某个时间点里接触不算太多的大朙王朝长公主联系起来,他真做不到。
“你的意思是,你就是我那位在危难之际弃我而去的未婚夫?”廖柠浅雪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桃红而变得温润,她抬手指人,如葱细嫩的手指在海风中颤动不停。
“你不是说,暂时无心男女之事,而且天庭在暗涌之中立场不明,用心难辨,让我先回天庭,有缘再见吗?”王孝安当时完全就是被师父逼得在玩角色扮演,真没想祸害人家公主殿下。
“你你你……”廖柠浅只觉胸口微甜,气血翻涌,修炼者的身体竟然扛不住如此荒诞的因缘。
“魏风·十亩之间: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兮。”
王孝安读着这首诗,安慰道:“入学考试我写了这篇诗词,也许潜意识里不无想起了你的意思。”
写一首诗,想起了两个人,并不是渣男,只是经历的太多,难免睹一物而思诸人,吟一诗寄情丝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