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的脸色有些苍白,人也瘦了些,精神倒还好。
夏大郎很喜欢自己的女儿,阿柳这个乳名,就是夏大郎亲自取的。
夏有财没有明说,心里头对长孙变成了长孙女,多少有些失望。刘氏却把所有的不满都堆在了脸上。
朱氏原本性格很是柔弱,但生了女儿之后,反而强悍起来。
刘氏给她摆脸色,她也能不当一回事。
明明都快气哭了,也能劝慰自己不跟刘氏一般见识,不跟她生气。
盼望已经的孙子变成了孙女,这已经让刘氏很气不打一处来了。再一想起朱氏在孕期那副娇弱的模样,刘氏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那段时间,刘氏甚至连脾气都不敢冲朱氏发,说话都不敢太大声,唯恐惊吓到了儿媳妇儿,再妨碍了自己的宝贝金孙。
这会一想起来这些,这种不爽就会瞬间加倍。
不过刘氏也就只敢摆摆脸色、摔摔打打,却不敢真的克扣朱氏的伙食。
一来因为下厨之类并不需要刘氏亲自动手,儿媳妇儿有雇来的灶上婆子和买来的丫鬟伺候,压根儿用不着劳动刘氏。
二来则是因为,夏大郎的脾气随了夏有财,是一脉相承的脾气臭。
刘氏惯于欺软怕硬,只敢欺负朱氏,却不敢招惹夏有财,也不舍得欺夏大郎。若是欺负朱氏太狠了,惹到了这爷俩就惨了。
她只好安慰自己:
“朱氏还年轻,先开花后结果的妇人也不少见。大不了以后让朱氏多生几个,也可以弥补今天的遗憾了。”
刘氏虽然一直这样劝着自己,却还是忍不住一见到朱氏就沉下一张脸来。
换了以前,朱氏绝对会抽抽噎噎地淌眼泪。
但现在,朱氏只当没看见。
刘氏就忍不住更加憋屈得慌,更加心气不顺了。
周氏带着夏稻花来看望朱氏和阿柳,见了这情形,把刘氏喊了出去,单独跟她聊了聊:
“你呀你呀,怎么这般不开窍?
若是不想要这个儿媳妇儿,当初为什么不改聘别家?
若是想要这个儿媳妇儿,干嘛不对她好一些?
你若是把她祸害死了,回头给大郎续弦,不要花钱的?
你若是把她祸害个半死,坐下什么病来,她爹娘找你算账,你可担得住?”
周氏的一连串质问,让刘氏无言以对。
刘氏也说不清自己为何就是打心眼里看朱氏不顺眼。可能是当年吃了不少苦,没有这样好的条件,总觉得想在儿媳妇儿身上找补回来。
周氏看得分明,点了点她:
“老大家的,咱们现在已经分家了,你怎么对你儿媳妇儿,原是你自己的事儿。可是大郎既然要进学,你这样子,难免要耽误他的!你好好想想吧!”
周氏说完,拉着夏稻花,拎着空空的篮子就走了。
周氏沉默了一路,直到快到家的时候,才对夏稻花吩咐了两句,让她不要在人前提起,大伯父家里有上灶的婆子,和供人使唤的丫鬟。
夏稻花点头应了。
周氏轻叹一声,扶着孙女的肩膀,缓缓走进了家门。
玉兰花开了的时候,夏老爷子已经带着家里的男丁开始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