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雨馨哼道:“张大人,我接手张家布庄的事情,在商界乃是人尽皆知,大人莫非真的不知道?此次两地年会之上,张公子与我立下了赌约,赌了这张家的布匹店铺,可惜张公子连输两局,便依照约定将店铺转让给我薛家,有张公子的文书为证,有江南江西两地数百客商在场亲见,还有当朝丞相李善长大人亲自公证,此事作假不得。从公子立下文书那一刻起,这张家的店铺便已属于我薛家了,我薛家按照约定来接收财产,合情合法,有何不对?大人虽是贵为江南织造,朝廷命官,却也无权随意抓人,我堂哥并无罪责也无过错,大人因何无故殴打、擒拿我堂哥?”
薛雨馨语气虽是温婉,话音却慷慨激昂,掷地有声,围观众人听说这就是传说中的薛大小姐,见她不畏权贵,又生得如此风姿,便直觉的对她产生了好感。自古民不与官斗,今日薛大小姐当街据理力争,这种胆识气魄,让普通百姓心里畅快,待到薛雨馨讲完,人群中便猛地爆出几声“好”来。
张海滨眼珠一转,面色一整道:“薛大小姐,那赌约之事,乃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儿,此事还待彻查,我已经报启了贺州城知府程迈远大人,程大人即将亲自派人查问此事,还我张家清白。你那赌约做不得数。”
妈的,还真是跟程迈远是一伙的。你这个江南织造撑死了也算政治派系,跟那些手握军权的军政派同流合污个蛋。说破大天,你的上司也是赵纤,跟那个程迈远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要人来主持公道那也是找赵大人。
薛雨馨听这厮如此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气得俏脸通红,怒声道:“张大人此言何意?莫非是怀疑两江之的数百客商的眼力与智慧?抑或是怀疑丞相大人的公正?那就请张大人将令公子请出来,我薛雨馨愿当着在场所有乡亲父老的面,与他辩上一辩!”
陈杉急忙拉了薛雨馨一把,你这小妞气糊涂了?现在有张肿辛亲自立的字据在手上,只管接掌张家就是了,还辩论个屁啊?即便是我们欺诈,你们姓张的也只有认了,他干了那么多坏事,老子讹诈他一回,你有种咬我?
张海滨道:“我儿那日不慎受伤,现正在家中调养,待到伤好,再与你对峙不迟。”
调养?怕不是准备要截肢吧。被滚烫的油涮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个时代又没有抗生素,那只手能不能保住都还是个问题。
薛雨馨哼道:“张大人,我只是一介民女,你是朝廷命官,自然比我懂得更多的法例律条。”
她自怀里掏出一张契约,正是当日张肿辛在商会上签字画押的字据:“此字据乃是你家公子在商会上所立,上有张公子签字画押,还有一品大员李大人亲笔签名,以示他亲自公证。这字据便是明证,事实俱在,张大人莫非也要否认?”
“大胆刁民,你竟敢蒙骗本官?李大人乃是当朝贤臣,地位何等尊贵,你一介女子,如何能识得李大人?这印信怕是你伪造的吧。”张海滨刁蛮的道。
“大胆!”莫耀疆走上前去,指着张海滨火喝道:“你这小小芝麻官,竟敢怀疑李大人印鉴?狗眼长到天上去了?”
“你是何人?”张海滨见这人又高又壮,眼神犀利,急忙大叫道。
莫耀疆自腰里摸出一个金黄色令牌,在他面前晃了晃道:“我乃宫中一品带刀护卫,奉御命保护李善长大人。这书上印鉴乃是李大人亲笔所提,他担心有人耍诈。特意嘱托我到贺州澄清此事,你这狗官见了印鉴却故作不识,莫非是要反了不成?”
莫耀疆在宫中做护卫,见识的都是王公大臣。这江南织造在他眼里只是一个芝麻官。皇帝身边的人,即使是没有官职,也是逢官大三分,他口口声声骂张海滨狗官,他自然不敢说话。
薛雨馨也不与张海滨废话,将那字据交与陈杉,陈杉拿着那字条,在场中诸人面前走了一圆,将字据抖得哗哗作响:“各位父老,亲看清楚了,这是张肿辛公子亲自签字画押。要将张家布庄转让给我薛家的证明。我们大小姐仁爱慈德,不愿故意刁难张家,才给了他们一日时间搬迁。哪里想到今日这张家竟然如此嚣张。不仅殴打了我薛家派出的接收代表,还要抵没这字据,就连自己亲自签字画押的字据也不认了?张大人是当官的,但我想请问一下诸位父老乡亲,当官的便可以随意欺负我们善良百姓么?今日欺负了薛家。明日他会不会再欺负丁家,李家?这世上难道没有说理地地方了么?”
陈杉话里半真半假,骚包的薛凯在他口里摇身一变。成了薛家派出的接收代表,是正义的使者,勇敢的化身。听得他心怀大爽,昂首挺胸道:“放开我,快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