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银子价值七八文钱,大概能有五成的利润。
如果期间出现草束受潮腐朽霉变,又或者受到恶意纵火,那就妥妥的亏损。
抹掉石板上的木炭字迹,周七搓着手上炭灰,眉毛不时起皱。
这看起来是一桩生意,实际上不是生意,是竞争;拼的不是本钱,是人力。
就跟打草一样,自家三兄弟多打几捆草,周边邻里、山民就少打几捆;收购、储藏青干草到了冬季卖高价,也存在这样的竞争。
市场规模就那么大,自家卖的多一些,别人家就卖的少一些。
卖草的人多了,价钱就上不去,大家都挣不了多少钱。
自己二哥年轻气盛,五哥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自然不怕与周边邻里、山民竞争,也不会怕械斗、恶意报复。
乡村之中一户家里如果有三个男丁,那就有敢于争斗的底气。
说难听了,我家搭进去一条人命能拉你满门老小陪葬……那你自不敢过度逼迫,或者主动挑起械斗、报复。
竞争压力没有想象中的高,只要第一年把生意完整做一圈,以后周围人也就习惯了自家的存在,不会再生出矛盾。
挣钱的门路就这么多,几乎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按下这方面心思,可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两页门神画像完完整整的给拿回来?
既要糊弄抱犊寨张地主,还不能让周围的鬼神察觉,尤其是头顶那个淮阴神庙。
随着神庙陆续扩建,自己更得低调一些。
真被逮到了,不说鬼神方面的争斗,土门关随便一个军士过来一刀就能劈死自己。
既要挣钱过好日子,还要把那两个新门神救出来,还要找到一条能合理变强的路子。
时间就在他不断思考、分析中度过,天色将暮时周二郎、五郎一同回来,收获颇丰。兄弟三人也分开做事,周二背着背篓下山去找范先生出售今日的接骨胆,周五、周七则在坡下山坳处收买草束。
不仅自家三兄弟要收购草束晾晒留着冬季贩卖,还要帮周家收购平日供住宿旅客消耗的草束。
“这么一算,以前咱可亏大了。”
五郎声音忿忿:“没了咱兄弟,舅舅家十文钱收一捆草,一天收三四捆草压根儿不挣钱,还得赔钱,也就图宿客方便。咱们给他打扫屋舍棚圈,还帮着做别的,偏偏好像顿顿吃他家的喝他家的,被他家养着一样,平白看了脸色还承了人情。好事都让他家占尽了……”
隐隐有一种感觉,好像两家子凑在一起生活,有一种自家血肉被吸食、压榨的羞恼。
周七看的很开,不以为意:“人凑一起过日子,就有人吃亏有人占便宜,这是难免的事情。娘还在的话,哪里轮得到大表哥去府城读书,这事儿保准是落在二哥头上的。他家的问题就在太贪了,把大表哥喊回来,小两口上山打草,哪里会这么幸苦?村里各处哪家不是儿孙打草过日子?”
五郎听了呵呵冷笑:“你说的简单,这两口子还做着读书当秀才老爷的美梦,我看他们宁愿吃草,也不愿上山打草。书没读出什么来,反倒把眼睛长到头顶,连老祖宗土里刨饭的本事都给忘的干干净净。”
的确,两个表兄从府城回来,看兄弟三人的眼神确实不对劲儿。
另一边,杨青林手把手教周二炮制接骨胆,周二也用心学习,就听杨青林说:“明日我要去南边儿军寨采药行医,这接骨胆你捉来后自行炮制。务必要用烈酒闷死,躯干定要完整,万不可破开肠肚。”
“我也不让你白幸苦,等我下回来土门村周边行医采药,你可随我一同采药,以识别药材,学习炮制手段。这打草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能采药、制药,你兄弟三人日子也好过些。”
“杨兄恩情深重,弟委实不知该如何报答。”
“这话就见外了,周兄弟粗通文墨,也算是可造之材,我这不过是在商言商利在两家,方便彼此罢了,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