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的流逝,变化也开始出现。
大震无面人的头儿李星晨,已经暗中跟老齐王的老部下全部谈过。
有些人虽然已经退了下去,但基本上都是退下去专心修行,这种老家伙,地位反而更高。
再加上齐王封地之中,已经暗潮涌动,初期的粮草调动已经开始出现。
从符箓到各种丹药,兵器到法宝,开始调动之后,哪怕没有大面积采购市面上的东西,价格却还是开始不知不觉的上涨。
尚在都城的齐王,也已经借口老齐王忌日将至,齐王家中十年一次的祭祖日子也到了,跟震皇请辞。
这种无懈可击的理由,除非是天塌了,否则,谁也没法拦着他。
随着齐王开始暗中调动兵力,积聚力量,准备随便找个借口,在边境跟大离生出摩擦,而后直接开打。
边境只要开战,必定会有人立时策应,届时震皇想不打都不行了。
而大离这边,北境大军一直镇守在边境,而作为机动力量的西荒军,也已经开始整顿军备,随时可以开拔。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而同一时间,大乾这边,大乾北部的镇守大军,也已经收到密诏,开始做准备。
大乾宫城之中,二皇子立于侧面,看着上首乾皇。
“父皇,此乃绝佳机会,大震内部整日争吵不休,主战派已经渐占上风。
大震的情况,为了收回失地,与大离开战,已经只差临门一脚。
若此时,我大乾补上这一脚,便无人能阻拦了。
儿臣愿亲赴大震,游说震皇。”
二皇子一咬牙,也豁出去了,这种时候,他必须得下血本,也必须得冒险了。
他心里清楚,乾皇若是长期闭关,必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让太子监国的同时,还有其他皇子和诸位大臣辅助。
以他们这些人往日的争斗,若是乾皇数百年不出关,不问世事。
他们之间的争斗,必定会把大乾搞的乱七八糟。
乾皇闭关,要的就是外面稳定,不要发生什么大事,打断他的闭关。
而同样为了稳定,太子监国,朝臣辅助,没其他皇子什么事,便是最顺理成章的。
这几乎就等同于,让太子继位。
太子未必敢找茬杀了他,但是剪除他的羽翼,那肯定不会留手。
届时孤家寡人一个,他最终还是必死无疑。
还不如现在去冒险,游说大震,结盟,两面夹击大离,对大家都有好处。
而后再去军中,立下战功。
有战功在身,倒是其次,可以名正言顺的开始接触军中大将,出入边军大营,这才是关键。
如此,纵然是最坏的情况,直接让太子独自监国,太子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大家还能继续斗。
现在问题只是,他若是离开大乾疆域,必定会遭遇危险。
但这危险,也远比不上日后一败涂地的危险。
二皇子单膝跪地,请命出征。
乾皇看着二皇子,眼神波澜不惊,盯着他看了半晌,一挥手,一块令牌落入二皇子手中。
“那你便去出使大震吧。”
“儿臣领命!”
二皇子捧着令牌,缓缓的退了出去。
回到了府邸,一群幕僚,都在劝二皇子,此举太过冒险。
以大乾诸位皇子之间的争斗,他出了大乾疆域,几乎等同于告诉其他人,赶紧来刺杀。
“你们不要说了,你们懂什么,如今已经到了不得不为之的危险时候了。
我就是要有人来刺杀,没人来反而不好。
父皇想要安稳,那我就是在给父皇安稳。
让父皇可以安心闭关。”
二皇子呵斥了众人,他心里最清楚。
什么功绩,什么朝臣赞颂,都是虚的。
他又没法如同大离太子一般,一百多年便进阶九阶,强压一众皇子抬不起头来。
离皇想不选她都绝无可能。
那他就只能揣摩乾皇的心思,顺着乾皇的心思来。
乾皇不是要安心闭关么,那就给创造条件。
届时,乾皇依然可以让太子监国,但是他这边,手里也开始有足够的力量,太子也动不了他。
到时候依然僵持着,那就是最好的情况。
如若不然,太子监国之后,若是忍不住开始打压其他皇子,指不定就有人忍不下去,来个鱼死网破,搞出来一件惊动乾皇的大事。
这一次乾皇给他一个令牌,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没猜错,乾皇就是想要安心的闭关,以后能顺利的突破十阶。
而这些不省心的皇子,就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他主动退一步,出门冒险办事,就是合了乾皇的心意。
二皇子只用了一天时间做最后的准备,第二天便对外说修行到了关键时刻,要闭关一些时日。
然后,这边带着人悄悄离开了都城,一路东去,准备从海上一路北上到大震。
横穿大离,还是算了。
他若是死在大离,简直太好甩锅了。
三艘楼船,从东海北上,分开前进。
出了大乾疆域第一天,便见东海的海面上,骤然浮现出一片漩涡,一头海中大妖,卷动海水,化作滔天巨浪,将一艘楼船吞入海底。
第四天,剩下两艘楼船,已经到了大震海域,其中一艘楼船,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海面上,被提前布置好的大阵吞噬,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最后一艘楼船,安全抵达了大震东部的港口,但这一艘楼船,也只是寻常的商船,也是用来迷惑人用的。
没人追击到真正的二皇子去了哪里。
就在来追击的人都放弃的时候,商船里一个小商人,带着俩随从,悄悄的离开。
“少爷,其他两波货,都到不了了。”
“恩,我们走吧。”
连续损失了两艘楼船,第三艘其实他本来也没准备来的。
只是到了半途,他才临时决定,悄悄登船。
一路赶到了大震都城,二皇子悄悄投上了拜贴到无面人驻地。
当天晚上,便有人引着他,见到了李星晨。
李星晨只是看了一眼,就确定,来人的确是大乾二皇子,他有些意外,这二皇子胆子挺大的,真不怕意外陨落在外面了。
“二殿下亲自驾临,所谓何事?”
“我想要见一下震皇,有要事商讨。”
“殿下可以先给我说。”
“我大乾愿意出兵,北伐大离,牵制大离兵力,给大震收复失地的机会。”
李星晨看着二皇子,眼神微微一凝。
“殿下说话算数么?”
“我受父皇之命,冒险北上,还不够诚意么?我大乾可以牵制大离南部东部所有兵力。
此为双赢的局面,我们两面夹击,大震想要收回失地,便会容易很多。
再继续向南推进,也未尝不可,届时,大震所遭困局,便会自行化解。
时间有限,阁下最好还是早些禀告震皇。
若是大震边境,已经开战,那便不是这般优厚的条件了。”
李星晨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他自然知道,大震如今是什么情况。
也知道边境的变化,齐王封地内的变化。
连大乾的这位二皇子,都对这些事一清二楚,那就不只是有没有情报泄露的问题了。
而是情况已经完全没法遮掩了。
大震宫城里,震皇听完李星晨的话,看着墙上的地图,幽幽的叹了口气。
“终于来了啊,朕之前就在想,这般情况,大乾没道理毫无动作。
没想到,这一次还是这个二皇子亲自来大震。
此子的胆识倒是过人。”
“臣查清楚了,他出发之时,是三艘楼船,如今,已经有两艘消失不见了。
一艘是东海妖族所为,一艘不知是何人,布下了大阵。
他冒险登上的第三艘楼船,侥幸存留了下来。”
“不可能是侥幸的,只是有人提前确认了,他肯定不在第三艘上而已。”震皇笑了笑,在地图上点了点。
“是属下愚钝。”李星晨微微一怔,立刻认错。
“在我这,不必如此。”震皇说了一句。
李星晨却还是那副粗犷的样子,好似没听懂。
震皇不以为意,看着地图半晌之后。
“去告诉他,可以,大震会出兵的。”
眼看李星晨退走,震皇想了想。
“等等,顺便将这些事,告诉襄王。”
“臣明白了。”
襄王知道了这事,老震皇就会知道,卿子玉也会知道。
震皇盯着地图看了半晌,眼神逐渐深沉了下来。
一城一池的得失,对于如今的大震来说,并不重要。
他不想跟大离开战,若是大战一起,不管胜负,都是在削弱大震。
大震国力,是比不上大离的。
还有内部的情况,若是有一次巨大的损失,他损失不起。
若是损失太大,纵然对外战争赢了,内部也必然会再次生出乱子。
震皇站在那良久。
而另一边,襄王得到了消息,不出意外,这家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把这事给他爹汇报一下。
听说襄王出门了,震皇忍不住笑了起来。
难怪老震皇之前,特意来传讯给他,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要立襄王为皇太侄。
襄王不负所望,第一时间当了个大嘴巴,把这事给老震皇说了。
游震看着自家傻儿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是那个李星晨亲口告诉你的?”
“不是,是李星晨的一个手下。”
“哎……”游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是一声长叹。
然后给余子清传了个讯。
等到余子清来了,游震站起身,拱了拱手。
“卿兄弟,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老哥这什么话,快坐下说,有什么事尽管说。”
游震将事情说了一遍,余子清稍稍捋了捋,看向游震。
“震皇是打算坑……唔,攘外必先安内?”
“以我对我二弟的了解,是这样的。”
“需要我去帮忙撮合一下,跟大离谈谈?”
“是,大震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不引人注意,而且说话两边都能信的人,除了老弟实在是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余子清有些失笑。
“行吧,那我走一趟也无所谓。”
“你们在说什么?”襄王有点懵,怎么就牵扯到大离了?
余子清看了看游震,游震叹了口气,余子清一挥手,一个现成的密室便搭建好。
“襄王殿下,大震怕是没能力,同时跟大离开战,也同时开启内战的。
只能选一个。
而且若是对外开战,就一定会变成内战加外战。
只能选择先收拾境内的齐王之流。
而且震皇不相信大乾,但正好有了借口,就可以跟大离聊聊。
到时候出动大军的时候,起码能保证不跟大离打出真火。
而大离也能提前得到消息,有时间调兵遣将,排兵部署,重点对付南面的大乾。
这样,大离不会有什么大损失,说不定还能顺手咬大乾一口。
大震也能收获想要的利益,大家皆大欢喜。
但这种事,你们大震的人去说,大离未必敢信敢赌。
大离答应了,大震也未必敢信。
这就很麻烦,所以,找我们锦岚山当中间人,就比较合适。
谁毁约,不但得罪了对方,也会得罪锦岚山。
懂了么?”
“懂了。”襄王老老实实的应下。
余子清看向游震。
“大震想要什么?”
游震沉思了片刻。
“只是如此就行了。”
“行了,那我自己看着办。”
余子清拍拍屁股走人,游震看着自家傻儿子。
“哎,你到了二劫之后,怎么越来越傻了。”
“爹你恢复了,我也无心他事,专心修行,若是早日能跟爹一样,到了九阶巅峰,也不用再考虑太多事。”
游震微微一怔,拍了拍襄王的肩膀。
“你说的对,不用太过关心其他事,好生修行。
你这一声小叔叫的不亏。”
余子清呼唤了驿马官,不到半日,便见一道微不可查的影子浮现,看到的时候,还在数十里之外,只是几个呼吸,便见驿马官骑着小黑马,出现在他的面前。
小黑马看到余子清,眼睛都亮了起来,身子一抖,没将驿马官掀下来,立刻就地倒下,一个驴打滚,将驿马官放下。
瞬间出现在余子清的肩头,恬着一张长长的马脸,蹭余子清的脸颊,眯着眼睛咧着嘴,露出一口板牙。
跟驿马官说好的事情,早就忘的一干二净。
许久不见,愈发觉得余子清的气息极为亲切。
余子清顺手喂了小黑马一滴甘霖,拿出一封信递给驿马官。
“劳烦将这封信,交给太子殿下。”
“哦,不用付钱了,还有……”
“下次,下次一定。”
余子清继续付了账,又逗了逗小黑马,看着驿马官骑着小黑马,瞬间消失在原地。
“真是可怕的速度啊……”
以他的目力,哪怕驿马官没有刻意隐藏,只是三息,他便再也看不到驿马官的踪迹。
叹息之后,余子清的面色便微微一变。
他体内自行流转的气血,此刻开始自行加速。
七百二十个窍穴自动产生共鸣。
血海震颤,海浪翻腾。
震颤之中,血海开始不断的扩大,那奔腾的海浪,发出哗哗的巨浪声响。
“坏了,要自行突破了!”
这个时候,余子清想要做什么,也做不了,血海开始自行扩大,他已经不可能压制住了。
他连忙闭上眼睛,沉心静气,放松身体,任由气血冲刷肉身。
他的阴神,睁开眼睛,地祇之源里先贤圣音,骤然大作。
被余子清装作一个新窍穴的气海之中,一颗颗帝流浆落下,融入到他的体内。
一个窍穴之中暗藏的造化之光,还有另外一个窍穴里藏的雷劫之力,都溢出了一些,融入到他的体内。
庞大的力量补充,让他的身体都在绽放着光辉。
皮肤血肉,恍若美玉一般。
而这时,阴神的双目之中,血焰落下,由内而外的灼烧余子清的肉身,淬炼他的身体。
余子清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毛孔一开一合,就有一缕缕血焰飞出,将体内不需要的杂质烧成虚无。
只是片刻,余子清的气血便壮大了数倍,血海更是扩大了十数倍。
一个莫名的感悟,在心中升起。
天赋神通觉醒了。
一个神通觉醒,便见雷劫之力、造化之光、帝流浆的消耗骤然暴涨数倍。
那神通也在慢慢的变化。
然后,余子清感觉到,情况不对劲了。
因为消耗掉的力量,开始夹杂了大量气血。
这会儿,余子清也顾不上心疼那不可再生的力量。
他察觉到了,这是第二个神通在酝酿。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余子清睁开眼睛,身上燃烧的血焰消失不见。
他轻轻一动,便见脚下大地,骤然塌陷。
他悬在半空,一动不动,适应新进阶之后的力量。
炼体五阶到六阶,只是刚刚进阶,力量空虚,也远比五阶巅峰强数倍。
他细细感应着新觉醒的神通。
他曾听游震说过,炼气修士也好,炼神修士也罢,不提极少数个例,绝大多数,都是没有觉醒神通这一步的。
只有炼体修士,到了六阶神通境,必然觉醒一个神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曾经有人猜测,这可能是如同妖族一样。
强大的妖族有传承记忆,也有天赋神通。
可能就是这神通,本身就是藏在血脉之中,只是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可能激活的。
只有炼体修士,到了六阶神通境,肉身足够强大,血脉足够强大之后,才会唤醒藏在血脉之中的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