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亮光照在黄子阳脸上,凄惨的如同一张白纸,他都沦落于此了也没必要在隐瞒,便幽幽答道:“因为我求了一场雨。”
“只是求了一场雨?”
秦正对这部分知识是有记忆的,六品儒生名为书生,书写下的文字具有初步规则之力,写下之事可成真,更可将天地异象,如暴雨、狂风、雷霆、山崩等等记载在书本上,随时将其释放。
那些大儒交给学生几十张保命道具很合理,一身浩然正气护身,用几张书写的神通不算事。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多大的一场雨才会令一名八品儒生被反噬到将近丢了一条命?
黄子阳见秦正好奇,便开始缓缓道来。
“我治理的地方叫冰夷县,以上古水神之名命令,可我上任时却只看到了一片荒凉,河道干涸,土地寸草不生,百姓们流离失所,好一副惨剧,咳咳咳。”
没说几句黄子阳便咳出了一大口鲜血,说话的气息越来越弱,秦正便表示算了吧,反正他对这件事也只是有些好奇,可黄子阳却还是自顾自讲了起来了。
“虽然我上任以来靠着麒麟书院的师兄们获得了许多物资,让百姓们的生活暂时安定了下来,死于饥荒的人越来越少,我想着只要下场雨冰夷县便能重新焕发生机。
可是我等了一年,两年,三年......整整三年,这以水神命名的地方却一滴雨水也没下过,再这样下去师兄们管理的县也会因资助我陷入饥荒。
我便计划了这场求雨,原本我的计划中,这场雨虽会反噬我,但撑死也就是卧床几天。
计划原本都很顺利,可那天我拿起暴雨符释放神通时却刹那被抽干了一身精气神,就像有头洪水猛兽将我一口吞并,我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雨下了,却只有淅淅沥沥的小雨,与预期差了太多太多。在之后竟是按察使亲自下令治了我的罪,说我的不敬行为惹怒了冰夷大神便被抓入了天牢。”
还有一个片段黄子阳有所隐瞒,他在昏迷的刹那看到了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在对他笑,还看到了天罗天网般密集的枷锁。
秦正总感觉这个剧情有些熟悉,怎么有点像是西游记里的桥段呢?可是值得推敲的是,如果真是冰夷震怒,那也应该是水系的神祇或者手下的妖魔来抓人审问,轮得到一个按察使大费周章来抓人吗?而且按察使官职正三品,与县令之间还差着好几个等级,那般大人物的眼光为何会注视到一个小小的县令?
并且抓的还是麒麟学宫的弟子,儒家,这是大夏中一条有着悠久历史的体系,几乎与国历相差无几,出过多位强者。而麒麟学宫正是儒家的圣地,一般来说朝廷是不敢动他们的,虽说曾经有过那么一两例,可那都是儒生犯了辱骂皇帝、诛杀亲王等重罪才被抓的。
黄子阳只是下了场雨,何德何能与他们一个待遇?
“那按察使有问题,这里面恐怕牵扯着不少人,不然他没这个胆子。”秦正一语断定。
“秦兄所言不错,所以我必须将这些事都弄明白,冰夷县的干涸对他们有什么好处?第二这里到底牵扯了多少人!我必须要弄清真相。”
黄子阳虽虚弱,就像浮萍自身难保,话语却斩钉截铁,谁说只有武者一怒?书生也有怒气,看不得黎民百姓受苦。
秦正仿佛看到了一副画面。一位颤颤巍巍的虚弱进士,他义无反顾的走向了无尽的黑暗,飞蛾扑火,什么都剩不下了。
“所以今日黄某斗胆求秦兄一件事,将此物带给我的师父李义山。”黄子阳郑重起身行了一礼,这才是他今日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秦正突然有种看着死士面临死亡前托付家室的感觉了,问道:“你和我说有何用?我们今日才第一次见面,我为什么帮你?”
听到这黄子阳咧嘴一笑,道:“我相信秦兄你会帮我的,我们儒生天生可观人面相,而你虽不是儒生只是一介粗俗的武者,但却一身正气护体,你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冰夷县的百姓。”
‘怎么你也能看出来我是武者?我伪装的这么不像吗?’
听完黄子阳说完,秦正脸色微变,反问道:“可别给我带高帽。就算我想帮你,我现在还在天牢里关着不是?”
“我可以帮你出去!我这里还有两张师父写下的遁地咒语,我是故意被抓进来的,为的就是调查出真相,不出意外那些人不会让我活下来的,他们很快就会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来到乙字狱。”
......
秦正送走了黄子阳,脑海中回荡的全是黄子阳最后说的话“我可以帮你出去。”
“这叫什么事呀,你能出去却不跑,反而让我出去。”秦正啃上了思念已久的鸡爪子,大饮一口美酒,这是李二他们走前留下来的,原本他只是想踏踏实实靠着金色图卷变强后当一名无忧无虑的异界旅者,现在突然怎么还涌上了一丝责任感?
这是看到黄子阳不惜以命查出真相所传染了吗?该死的书生!
牢门另一边一道声音传来:
“年轻人你给老夫个鸡腿吃吧,你想想老夫昨天还把珍藏半个月的馒头给你吃了,鸡屁股也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