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前方的秦王嬴驷从侍者手中接过竹简仔细端详,秦相张仪躬身一拜沉声说道:“启禀王上,在赵国的支持之下,曾经燕国派往韩国的质子公子职,在数月之前已然回到燕国都城蓟城并且登上了燕王之位。”
“公子职……赵国……”
轻轻将手中的这一卷竹简卷起,秦王嬴驷喃喃自语了几句之后,便将这一卷缓缓放在了身前的几案之上。
就在其下方的秦相张仪以为秦王嬴驷要针对这件事情作出什么决定之时,上方的秦王嬴驷却是忽然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导到了另外的地方。
“相国啊,还记得你和寡人初次相见的景象吗?”
“当然记得。”听到秦王嬴驷提出这个问题,秦相张仪脸上却是浮现了几分怀念之情,“十七年前,张仪穷困潦倒、流落咸阳。承蒙王上看重,张仪这才有幸为秦国效命。”
听完了秦相张仪这一番话语之后,秦王嬴驷似乎也是回忆起了十数年前的那一幕幕,眼中一阵唏嘘感叹之意缓缓浮现。
“是啊,这都已经十七年了。”一声感叹之后,秦王嬴驷注视着秦相张仪一脸郑重地说道:“十七年来,相国为我秦国四方奔波,可谓是劳苦功高。秦国能有张仪,是寡人之幸,是我秦国之幸。”
话说到这里,秦王嬴驷的双眼之中几分悲戚之意缓缓浮现,与此同时只听他话锋一转。
“只是,寡人与相国这一对君臣,恐怕是做不长久了。”
耳畔响起秦王嬴驷的这一番话语,秦相张仪眼中的那份悲戚之意却是越发重了。
言语之中带着几分呜咽,秦相张仪轻声说道:“王上,臣……”
片刻之后,秦相张仪迈着有些艰难的脚步,缓缓走出了这一座他曾经无数次走入的大殿。
与此同时,他的耳畔不断回响着刚刚秦王嬴驷的一声声叮嘱。
“相国,寡人恐怕是不行了。寡人去后,荡儿为王,还请相国像辅助寡人一般辅助荡儿。”
今日,这一番路途却是特别的漫长,直到许久之后秦相张仪这才缓缓走出了这一座咸阳宫。
停下脚步,缓缓回望着身后这一座咸阳宫,秦相张仪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坚定的神情。
“王上,臣张仪遵令。”
另外一边,眼见着秦相张仪的身影缓缓消失在自己面前,秦王嬴驷先是重新拾起了那一卷竹简看了数眼,然后向着身旁的一名侍者轻声下令。
“传寡人之命,请严君入宫。”
“诺。”
听到秦王嬴驷的这一道命令,这名侍者哪里敢有半分迟疑,轻诺一声之后便快步离开了这一座大殿。
许久之后,等到严君嬴疾跟随着这名侍者的脚步进入这座大殿之时,他看到的已然是虚弱到极点的秦王嬴驷。
严君嬴疾没有想到,只是短短半月不见,自己那位曾经是那般英武的王兄竟然会变成这般虚弱的模样。
来不及多想什么其他的东西,严君嬴疾快步走到了秦王嬴驷的床榻之前,一把就抓起了对方已然十分虚弱的手。
感受到手中那一份温热,秦王嬴驷缓缓睁开了双眼,带着几分笑容对着眼前的严君嬴疾说道:“疾弟,你来了。”
“王上,这是……这是……”
“没事,生老病死乃是世间常理,没有人可以改变他的。”一边轻声安慰着眼前的严君嬴疾,秦王嬴驷一边努力地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放在了严君嬴疾的手上,“只是寡人担心寡人去后,荡儿年轻恐怕无力服众,还请疾弟一定辅助好荡儿。”
“疾弟,荡儿和秦国便交给你了,替我看好秦国。”
“王兄放心,嬴疾定当为恪尽职守,辅助太子治理好秦国。”说完这一番话语之后,严君嬴疾的脸上已然是有一道泪痕轻轻浮现。
“另外,稷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