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宁秦城。
伴随着秦王嬴稷车驾的入驻,宁秦城内的城主府已然变成了一座临时的行宫。
此刻,在城主府后院的书房之中,不久之前才从咸阳赶到此地的严君嬴疾正来回地踱着步子。
他的面容之上满是不安的神情,视线更是时不时地向着房门之外张望,可以看出此刻的他心中已然充满了焦急。
而严君嬴疾之所以会这般焦急, 完全是因为此刻秦王嬴稷的表现。
在从他的嘴里知晓了自己母亲与义渠王的事情之后,秦王嬴稷先是陷入了一阵无边的怒火之中。
若非严君嬴疾和太傅姬凌在一旁劝服,恐怕秦王嬴稷当即便要率领精骑回返咸阳,将身处甘泉宫的义渠王义渠骇碎尸万段。
心中的愤怒被严君嬴疾和太傅姬凌暂时止住之后,决定在宁秦城中暂时休整的秦王嬴稷又将自己单独一个人锁在了房间之中,并且下令不许任何人去打扰。
在秦王嬴稷的这一道命令之下,太傅姬凌和严君嬴疾二人也只能在这书房之内, 默默地等待着他的出现。
脚下步伐又将这个并不算大的书房走了好几个来回之后,严君嬴疾的目光转而看向了一旁端坐在几案之后、一言不发的太傅姬凌。
“我的太傅啊,你难道一点也不着急吗?”
“在知晓了太后的事情之后,大王可是已经将自己锁在房间之中快一个时辰了啊。”
听着此刻犹如热锅之上的蚂蚁一般的严君嬴疾所发出的质问,太傅姬凌却并没有给出一句的答复,依旧默默地坐在那里。
有些事情,旁人的话语并没有什么用,一切的事情都要靠自己去面对。
这件事情涉及秦王嬴稷的生母、太后芈八子,又与秦国的宿敌义渠王义渠骇有关,其中关系可谓错综复杂。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种秦王与其生母之间过于复杂的关系,就算是如今的姬凌是秦王嬴稷的老师,却是不好也不应该多说一些什么。
姬凌能够做的,不过是当秦王嬴稷作出决定之后,站在他的身后尽全力支持他罢了。
眼见太傅姬凌并没有回应,严君嬴疾顿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索性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坐席之上。
瞬时之间,这一间书房陷入了一阵寂静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过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一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破了书房之中的寂静。
顺着这道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在严君嬴疾的视线注视之下, 身着一袭墨色冕服的秦王嬴稷缓缓走入了房间之中。
此刻的秦王嬴稷哪里还有半点的意气风发,他脸上的神情虽然平静,但是任谁都能看得出此刻他的内心之中所压抑的愤怒。
望着缓缓走入书房之中的秦王嬴稷这般模样,此刻已然从坐席之上站起身来的严君嬴疾和太傅姬凌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那一抹有些复杂的神情。
下一刻,严君嬴疾注视着走来的秦王嬴稷,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是什么也没有能够说出来。
看着眼前的严君嬴疾这般模样,秦王嬴稷已然猜出了他的心思,“叔父放心,嬴稷没事。”
一句轻声回应安抚了严君嬴疾充满担忧的内心之后,秦王嬴稷的视线在他和一旁的太傅姬凌两人身上移转了数遍。
数息之后,秦王嬴稷的脸上忽然多了一道无比坚定的神情,“先生、叔父,寡人想要攻灭义渠。”
“什么?”
当听到秦王嬴稷说出这一番话语,严君嬴疾的内心先是出现了一阵惊愕,随后他的脸上忽然浮现了几分思索的神情。
相对于严君嬴疾此刻的沉思,太傅姬凌面对秦王嬴稷做出的这个决定, 反应却是简单了许多。
只见太傅姬凌缓缓上前一步, 向着秦王嬴稷郑重躬身一礼:“臣姬凌, 谨遵王命。”
“义渠地处秦国西北边境,若是他发兵南下,必然会对秦国造成极大的威胁。过去数百年之间,义渠时常南下攻秦,其兵锋甚至在躁公之时达到了泾南之地。”
“不仅如此,义渠国的存在会对秦国的东出大业产生掣肘。先惠文王之时,义渠就时常和山东诸国呼应,发动大军趁我秦军东出之时背后突袭,这也是先王会下定决心调集重兵,攻打义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