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这几天都在考虑着怎么提醒柳易,毕竟下面骂得非常难听,没想到柳易自己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偏偏柳易作为全军主帅,大家多少要给他留点面子,哪怕是马世熊这位岳父大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柳易的问题,还好金花娘子没有这种顾忌:“不仅在骂方国珍与张士诚,也在骂元帅一心想要做个富家翁!”
只要方国珍与张士诚重新扯旗造反,江东道的局面自然就起死回生了,不需要再与七八万元军在太平城反复厮杀两败俱伤,可偏偏张士诚与方国珍太不争气,偏偏这两位又远在天边,所以只能先骂骂柳易。
而柳易也很清楚这一点:“我也想做个富家翁,杀人放火金腰带,招安是条好路子,可现在招安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说不定一招安就是鸿门宴,至少也要打进金陵城再说,打进集庆城,别说招安,想干什么都行!”
大家都没想到柳易说得如此直白,但仔细一想又都笑了起来。
滁州红巾军起义虽然打着“复宋”旗号,但郭子兴的头衔既然是“亳州节制元帅”,自然说明这次起义的真正黑手是韩山童、刘福通,甚至还是一次标准的宗教起义。
虽然在外人看来,韩山童、韩林儿、刘福通一系红巾军与彭莹玉、徐寿辉、陈友谅一系红巾军都是白莲教起义,但彭莹玉、徐寿辉是标准的白莲教起事,核心骨干的名字里面必然带着一个“普”字道号,如项普略、赵普胜、李普胜、欧普祥。
韩山童、刘福通一系就完全没有这种道号现象,实际是香会起义,时人将韩系红毛军称为“香军”。
但宗教起义必然面临着不断世俗化的老问题,郭子兴固然烧香起事,下面的将士起事却是因为实在活不下去,既然民族压迫与阶级压迫到了极致,自然是星星之火一点就着,按朱元璋的说法就是“蔓及钟离、定远,民弃农业执刃器趋凶者数万”。
而巢湖水师的情况也十分相近,虽然赵普胜、李普胜都是坚定的白莲教徒,但大家都不再有建立地上天国的想象,而是认为巢湖水师是天下群雄之一,都在想着拿下江东道之后怎么经营好自己的地盘自己又能有什么好处,很多人甚至认为只要元廷给出的价钱合适又有足够的诚意,招安也没问题。
在乱世厮杀了这么久,大家都留恋起太平岁月,只要有足够的安全保证做个富家翁也无所谓,就连最顽固最忠诚的赵普胜都说道:“打进集庆路再招安,这想法我喜欢!元帅说得好,打进了集庆路,干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