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为何自三年前起,就再也不见音讯?
剪子帮悉知我洪家一点海底,就算不是红门下属组织,也一定与我红门中人有关系,但为何我刚露出身份他们就要杀我这个自己人?
以至于我不得不隐姓埋名,甚至连此前制定好的,混入朝廷加入新军的这项计划都不敢再执行了,生怕自动送上门。
多日于街头巷尾间查探,也不见其他洪门兄弟,仿佛这偌大申海,就只有一个剪子帮与我红门有瓜葛!
难道说,在这三年里,整个中土红门真的遭遇了什么巨大的不测不成?’
都说睹物思人,古人所言实在不虚,刘胤现在就是。
他看着这幅画,脑子里乱糟糟的,眼前全是叔叔刘青山的音容相貌,以及对他耳提面命指点教导时说的那些话...
幼时,他母亲病故,父亲也因此变得郁郁寡欢,后来更是一病不起,长于床榻之上。
终是在那一个冬日飘雪的季节里,父亲奄奄一息。
刘青山顶风冒雪归来,脸上饱经沧桑,身上还留着披星戴月的痕迹。
父亲眼含热泪,用瘦皮包骨的手握紧了自家亲弟的手掌,目光一直留在那三个哭泣的儿子身上,直到闭眼的那一刻。
从那以后,刘青山就留在了村中,照顾起了三小只。
老大听话乖巧、为人耿直,刘青山教他读书写字、诗词歌赋。
老二聪明伶俐、一点就通,刘青山教他买卖生意、经商之道。
老三虽小,却最为调皮捣蛋、无法无天,在村里堪称猫憎狗厌,驴见了都摇头!
可偏偏就是这个老三,被刘青山一眼看中,白昼教他武艺把式、拳脚刀棍,夜下传授他兵法韬略、权谋心术,尽得刘青山一身真传。
直至十岁那年,老三挥手依依惜别坐上了前往海外的大船,刘青山也离开了村子。
至此一别,就是十年未见。
虽如此,刘胤对自己这个叔叔的感情却从未淡薄,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浓,在他心中,那张脸庞,早已替代了父亲的面容。
“看来公子,的确是认得我这位画中的恩公。”
“嗯?啊。”
安娘的声音叫刘胤反应过来,他左右晃晃脑袋,又见对方那苍白面容上的一对灼灼目光,沉默几秒,随后点头承认:“是的,这个人正是我二叔,刘青山。”
闻言,安娘略作惊讶,随后道:“果然,妾身就想,世上即便有极为相像之人,但眉宇间的英姿又岂会有所相同?公子在这里一立,真就仿若恩公于眼前一样。”
其实在刘胤第一次抵临园子外观察时,她便发现了。
因为外面是白昼,她一鬼身,实在不方便出去接触。
等刘胤做足准备再来,她发现刘胤似有敌意,这才以幻术困他,却未第一时间全力出手害他。
“恩公?你...此话从何讲起呀?”
刘胤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安娘,已经脑补了好多她与自己叔叔刘青山当年的故事。
听了这问话,安娘双颊上竟然浮现出微红,模样含羞带怯,刘胤也不知这鬼怎么还会脸红。
就见她舒展开眉头后,似是回忆着道:“妾身本名安玉卿,小字安娘,原本也生在大户人家。后来家父开罪了当地的坤人老爷,举家被官府破门抄家捉拿,幸得家父在江湖中的好友舍生忘死搭救,妾身这才得以获救。叔父从未亏待过妾身,把妾身当自家女儿养,还请来先生教妾身琴棋书画。后来叔父一家需要大笔银两救命,妾身为报答当年救命之恩,便私下做主把自己给卖了,做那清倌人去...”
听得这话,刘胤暗道:‘看来也是个苦命人。’
“...流落秦淮后得了些许名气,也有了些自由权利,直到那次去另一州回来的路上...”
说到这里时,她笑了,即便苍白的脸色也遮掩不住她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而且笑得很美。
应该是讲到刘青山了,刘胤聚精会神地竖起耳朵。